沈醉没说话,低头喝了口温热的鱼汤,习惯性舔了下嘴唇。
“我真正擅长处理的是复杂却有规律可循的纯粹事务,我厌恶一切无用、低效、肤浅而冗长的东西。” 燕名扬顿了顿,“譬如社交,譬如给予和收获不知真假的善意。”
“我跟所有人相处,本质上都在消耗能量。” 他望着沈醉,似乎在心里斟酌了片刻,决定暂且不提梁策的事,“除——”
“除了我?” 沈醉若无其事地抬起头。
燕名扬一愣,果断道,“对。”
“我知道这是句庸俗的台词,可我说出来时是发自真心的。”
沈醉终于挑好了这块鱼。他慢条斯理地把鱼肉送进嘴里,咀嚼吞咽完毕后才开口,“庸俗未必,就是跟你不太搭。”
燕名扬浅尝了一口鱼。刘珩的这个菜谱或许是经沈醉的口味调整过的,很有琦市的风范。
“就像《侠客行》?”
沈醉抿了抿嘴。他放下筷子,目光在燕名扬仍有痕迹的脸颊上逡巡少顷,“我听说,李白的一生也不怎么样。”
“他过得既不顺遂,也不潇洒。”
燕名扬眼神微微一直,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沈醉是在安慰自己。
“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 燕名扬喃喃地自嘲了一声,“也许是我太害怕沦落到自己不能掌控的境地了。”
“这也是李白的诗?” 沈醉问。
“杜甫的。” 燕名扬笑了下,“杜甫写李白的。”
沈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低下头继续吃鱼。
燕名扬留意着沈醉的样子。他想了想,没有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