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绥哭笑不得，“你又知道了？”

杨泳理所当然地点头：“我刚刚又仔细想了想，气场强大、行事自信，还不低声下气求人的导演，人家背后应该是不缺钱不缺平台，怪只怪咱们太善良，哎！热心助人是好事，算了。”说着，他又自罚了一杯，叹了口气道，“想当初，泳哥我也差点也被星探捞去当明星呢！还是我爸妈说我这副直肠子应付不来娱乐圈那一套，这才压着我回来读书拿文凭。”

说着，杨泳又给锡纸包着的小盒打开，两人瓜分了这一份小排……

钟情的拍摄还算顺利，偶尔停手等下烧烤摊的烟。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看向背对自己的那个年轻小子，穿着T恤的背影显得随性青春的同时，又在肩胛、背脊那一片拉出一副极其漂亮的线条，腰胯收拢，细韧之中带着少年人独有的单薄，后颈白白的一截，在低头吃东西的时候露出来，又随着抬头说话的动作后压，露出两只白呼呼的耳朵和毛绒绒的头顶。

说实在的，钟情目前尚且还能按捺住自己的情绪，但他身边的副导已经起了心思——

“这么好的条件，不拉过来太可惜了吧？”

钟情接过对方递来的烟，只是夹在指间，漫不经心地回放刚才那一镜的画面：

男女主角食不知味地面对面坐着，他们的爱意就如同烧烤架上的烟，淡淡的、飘飘的，风一吹就四散开来消失不见，只有加点油、撒点料时火光才会重燃。后排坐着两个年轻到发梢都溢出荷尔蒙的男孩子，他们说说笑笑、吃吃停停，一桌的排挡小时就能将快乐延续到深夜，映衬着主角走远的青春，和变得寡淡无味的感情……

“哦！筷子掉了！”

“没事，反正也用不着筷子了。”

燕绥快速用两根签子挑着吃完了最后的素菜，杨泳完成了光盘，两人磨磨蹭蹭地吃完了，直到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喊“CUT”的动静，这才打算收拾东西走人。

钟情言出必行给他们俩买了单，又从冰柜里拿了饮料和水装了一袋递过去。

“辛苦了。”

杨泳接过，和燕绥打算去对面马路扫共享单车回去，钟情又拦了一手，“这么晚了，这边也要收工了，你们住哪儿、我送你们回去吧。”

杨泳摆手：“我就不用了，骑车5分钟就到了！”

他又指了指燕绥：“如果你们顺路的话，倒是可以送送小燕。”

杨泳话音刚落，燕绥就迅速摆手：“不用！”

拒绝的话说得太快又太铿锵有力，他又补充了一句：“不顺路的。”这才缓和了语气。而杨泳更绝，他甚至没给钟情说话的机会，就自顾自地嘱咐燕绥，“那我先看你打车我再走，等会儿，我再找老板要个袋子……”

整个过程不超过一分钟，丝毫没给钟情发挥余地。

他目光沉沉地看向背对自己、你一瓶我一瓶和杨泳分饮料的少年，不自觉得夹紧指间的烟，轻嗤了一声，这才转头走向人群那边。

“怎么没多聊几句？我看那孩子气质挺好。”

说话间，两个学生仔已经过道马路对面，一人跨坐在共享单车上，另一个人手里拿着一瓶冰水，一边和同伴说这话，一边等车。

钟情笑着摇头，“不是为了这个。”

他看这个人好，不是因为爱才若渴，想要签个新人带着拍戏栽培，只是单纯看得顺眼，心里有那么一丝丝的悸动。

只可惜，这一丝悸动并不能代表什么。

……

第二年初夏的时候，钟情的电影终于上映了。

路演结束回酒店的路上，经过某所大学，那一瞬间，他的心脏莫名地跳空了一拍，突然问身边的人：“这附近有什么学校吗？”

助理扫了一眼路牌，了然开口回道：“G大啊！”

钟情也说不上是遗憾还是什么，他只是静静地开始反思：一个人的勇气或许和另一种性格品质是此消彼长的关系，他在大多数时候的抉择都是果断而正确的，可偏偏难得的一次心悸没有抓住机会……

当初明明厚着脸皮就可以把人留下，如今再想从茫茫人海之中捞到一个人，何其困难？

电影的成绩不错，但这显然不足安慰钟情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