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新混迹黑市的人身上都有几个特点:身上背着一个筐,到点儿之后像个无头苍蝇一样瞎溜达。
这两点蒋芸都给占齐了。
她才在木器厂楼区里转悠了半圈儿,就有一个中年妇女堵住了她的路,盯着她背上背的筐子打量了好几眼,冲她招招手,把她领到一个堆着纸箱子这些破烂的架子后面,问她,“小哥,你背的,是些啥东西?”
“粗粮细粮都有,还有鸡蛋。你要啥?”蒋芸憨厚地笑着,把肩上的筐解下来,掀开盖着筐的麻布,露出里面的东西来给这个大姐看。
大姐看到那么多的鸡蛋,眼睛都直了。
“小哥,这鸡蛋得有几斤啊?还有细粮里头,有没有大米和白面?我家那个小祖宗,只吃大米和白面,急死我了。这玩意儿只能买,光有钱还不行,得要票。我去哪儿弄那么多的粮票给他买这些?只买细粮,全家都得饿着。”
这位大姐的嘴就好似刀子似得,叨叨叨说了一堆,嘴皮突然绷住,问蒋芸,“鸡蛋多少钱?白面多少钱?我都要了?”
“白面我拿的不多,不要票的话你得给我八毛钱,有票六毛就行。鸡蛋有票七毛,没票九毛。”
蒋芸掂了一下鸡蛋,用避难所精确称重了一下,一共十八斤出头,出头的部分不到二两,还是连着布兜一起算的,便道:“我这鸡蛋有点多,十八斤多呢,大姐你确定全要?你要的话我就算你十八斤。”
大姐丁点儿犹豫都没有,“要!我都要!鸡蛋虽然不是啥稀罕东西,可也不容易买到,我到时候问问楼上楼下,别说是十八斤了,就是八十斤也能分掉。”
“你同我回我家去,我给你拿钱。”
蒋芸跟着大姐进了一栋楼,背着筐吭哧吭哧爬到三楼,迎面就撞见一个慈眉善目满脸都堆着笑的老太太。
那老太太同蒋芸身前的大姐打招呼,“二梅,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