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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日西北两境传来的消息,就是触断他心防的最后一丝重量。

他被拉回到要正视袁牧晴死亡的事实中来,这种迟来的痛感他并不陌生,就像当年他迟钝地接受温豫的死亡一样,可如今他不敢软弱,只能在崩溃之前想尽全力躲藏起来。

几声碎叶踩响自身后传来,袁牧城猝然回神,闪烁地往后看了几眼,像被触发了戒备的野兽,可那眼神一沾往靠近的身影,便同嵌进软棉中,倏然柔了不少。

江时卿不知何时寻到了他,只在他身后隔了几步的地方坐了下来。

“累了就靠着我吧。”江时卿说。

袁牧城向他挪近,就这么枕着他的腿躺着,稍稍再往他腹部贴去,便能清晰地感知到随着呼吸而动的阵阵起伏。

他在这种抚慰中寻求安定,说道:“一静下来,就总能想到很多事。我以为只要不去提这些事,一切就都会慢慢过去,可是等到故人的消息传到耳边,好像什么都在提醒我去回忆,即使不会常常感到撕心裂肺,但那些人的影子无处不在,只要偶然间寻到些蛛丝马迹,我就能意识到,他们不会回来了,可这些感伤不会变得麻木,它们会一直存在。”

江时卿静静听着,只用手指轻抚他的脸颊。

可那只手是凉的,甚至称得上冷。本该温热的血好似凝在里面,只叫人觉得害怕,袁牧城转头往他腹部贴近,那呼吸却又明晰,他在这种不敢确定的生机中游离着,怕得心头发颤。

他也曾在这种不确定中指望过,盼着大姐再来寻他,盼着江时卿安然无恙地离开阇城,可一切看似给了他希望,却又偏生变数,要他措手不及。

“那就让这些感受一直存在,就好像他们也一直存在着。”江时卿轻声说着。

“骁安,记得我给你的感受,记得了,我也就一直存在着。”

袁牧城心起一阵惊悸,弹坐起身,紧锁他的眼眸问着:“你要去哪儿?”

被那人的骇然惊了神,江时卿怔然片刻,才轻笑着应道:“哪儿都不去,和你同生共死。”

言罢,江时卿又从身后提来坛酒在他眼前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