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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时卿半解着衣裳趴躺在榻上,可纵使浑身已被擦拭了好几遍,他体内的热就是散不去,闷在里头似要把他的肺腑都烧坏了。
隐约还有几丝硝烟味绕在鼻尖,他嗅着那气味,眉头拧得愈发厉害,他想躲开那味道,可只要一动身,每一寸骨肉都像被拆解开了一般。
胃里绞着,后背裂着,江时卿痛得发晕,一时分不清自己究竟身在何处,只听耳边似有声响,伴着呼啸的风沙,越来越近。
“吕晟!今日我大渪军队有备而来,你死守城门也是无用之举,还有你的妻儿,我在他们身上用的昙凝血虽不多,但拖到今日,想必也已近大限,不过你若发令开了这城门再自戕谢罪,我便将昙凝血的解药给你妻儿,再保证归顺于我大渪的柠州百姓安然无恙,如何?”
江时卿闻声睁开了双眼,发觉自己再次被拖回了九年前的柠州城门上,脚下是黑压压的军队,军旗于风中猎猎而舞,吕晟铁衣加身,就在紧闭的城门外头,一身雄姿凛凛。
“妄图用我妻儿性命诱我叛国归降,”吕晟哼笑道,“饶舜和!你是在小看谁呢?”
江时卿知道,名为饶舜和的那人,是大渪军队的主将,他与吕晟鏖战多年,早已视对方为此生宿敌,如今饶舜和稳居上风,就想在吕晟身上图个折辱他的痛快。
吕晟拉着马头回身面向城门,爽利地冲上方举了举长刀。
“夫人!我吕晟此生对得起大黎,对得起天子,更对得起手底下的弟兄,独独对不起我卫旭王府里的人。深恩负尽,我吕某无力保全你们,今日若是求了个薄命长辞,还望黄泉之下再聚首,来世续缘!”
离芳长公主红着眼眶,浅笑道:“我应了!”
吕晟慷慨大笑,拎刀削断长风,身若高山铁壁般巍峨,威风不减当年。
“大渪犯我边境,践我国土,孰不可忍!萦州军营主将吕晟,今日便在此以清晖军之名誓死守卫柠州,不辱我大黎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