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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身影在俯瞰山河大地,却不敢让世人看清自己的真面目,而那个原先伸手可触的朝堂,如今也只能出现在梦乡中了。姜瑜扶着桌面,一如被击碎了傲骨:“我放不下求了半生的辅政理想,可我也知道淮川不想当帝王,我不逼他了,也不想再骗他,可我扯不下老脸,许多话都不敢说出口,就怕他怨我恨我。”

顾南行看着那人独自撑靠在桌前扶额叹息的背影,看着窗外打进来的光影把那个人照得更孤寂更凄凉,却只能用沉默来回应。

姜瑜抹了一把脸,转过身说道:“南行,你若知晓自己敬爱的先生这些年对你的好都是在欺你瞒你,是想让你变成成全他理想的工具,你还能原谅他吗?”

顾南行垂了眸,九年的朝夕相处并非南柯一梦,他们之间的恩怨是非早就算不清了。

“我不知道,”顾南行如实答道,“但无论您起初选择留在鹤谷的缘由是什么,先生于我、于淮川都有教养之恩,我和淮川把您与林梦先生视作养父,来日也想尽心尽力报你们二位的恩情,若要将这些都算作恩怨的话,这些年已经说不好是谁在欠谁了。”

姜瑜咽了忍入喉间的热泪,一步一步朝着顾南行走去。

“南行啊——”姜瑜伸手拍在他肩上,哽着声垂头缓了许久,才加重力道又往他肩上拍了拍,“我知他至今都过得不快活,幼时遭骂,少时负仇,如今竟连半条命都损了,他本不必如此的。”

“同他说吧,”姜瑜轻声说了一句,转身挪着步踽踽行至桌前,垂头又哽了一声,“……同他说吧。”

——

晚饭是慈姑领着季冬做的,季冬从小跟着阿爷,后来随顾南行到了鹤谷后身旁也没个女子作伴。往前她想寻个人互相依偎,却还要对姜瑜教导过的“男女授受不亲”生出几分忌惮,如今慈姑来了,她终于能同那些有母亲的女子一般,有人亲近,有人拥抱,自然也就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