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个字,他一晚上都没睡好。
“你怎么能不说?”黎凯烈走到他面前,“你知道我只在乎你!”阴霾忽然像暴风袭卷。
“奥文在提醒我,雷德也在提醒我,危险,危险,有危险我怎么会不知道,我忍不住想,如果是以前,你根本不用为了这么点事情就小心翼翼--”
他重新往空杯子里倒酒,冲进杯子里的酒精满出来,还没停下,他的手指关节发白,好像有什么抑制不住,即将爆发。
被倒空的酒瓶砸向墙面,发出一声巨响,还有黎凯烈的低咒,“他们都知道我不怕危险,是的,我还享受它,但是只有你对我说,危险会危害到我身边的人,但你从没对我说过,那也会伤害到你,现在你被我害成这样,可是我为什么一点都不难过?我竟然还很高兴!”
他微笑,笑容阴暗扭曲,像是自语,“原来心痛和喜悦同时存在,是这种感觉,如果我说,因为你体质变弱,不得不躲避危险,只有我能保护你,这种满足感和心痛一样深刻,你是不是又会骂我变态?”
巫维浅和他对视,紧紧皱眉,“你醉了。”他上去扶住他。
“如果我醉了,也只因为你,我是个卑劣自私的混蛋,我知道。”黎凯烈的声音异常冷静,那种冷静之下压抑的疯狂,巫维浅看在眼里,胸口仿佛被什么压住。
“是你让我醉的,我也不想醒过来,现在不管是谁想要什么东西,我都不在乎,我的热情,我的感情,全都给你,但是你--你失去的还会回来吗?我亲爱的维,你是不是要我一辈子都活在这种矛盾里?”他伸手抬起他的脸,神情异样骇人。
外面是阴天,才出了一点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照射进来,黎凯烈又像夜晚那样,摸到他的发角,在光线下,一根白发在他手中异常刺眼。
头皮微痛,巫维浅看着在黎凯烈手心里的头发,一瞬间消失了所有的表情。
他似乎也觉得意外,但奥文和雷德却是震惊,黎凯烈一下子拉开窗帘,捧起他的脸,把他的头转向窗边,“看看!这是什么?这就是你说的体质比常人差一些?”
在不会让人注意的角落,一抹霜白不知什么时候爬上黑发,灰白相间的发色,似乎有什么正随着这消退的颜色也在逐渐消失。
“你的生命力不是减弱了,是在消散。”黎凯烈的说话声在这时候就像一道惊雷,奥文和雷德都被劈中,一时间竟没能明白这代表什么。
“原来如此。”巫维浅明白了,他知道黎凯烈为什么这么失常,“我自己都没注意到……”
“不过是白头发而已,人都会老的。”抬起眼,他说的那么理所当然。
黎凯烈却不能保持冷静,“哦?只是白头发而已?你竟敢给我说这句话!维--”他咬着牙,邪恶的笑意和眼底的痛楚灼烧了正在看着他的人,“你是不是该直接告诉我,你还能活多久?”
脑袋瞬间被抽空,奥文瞪大了眼睛,雷德也不能再保持平静,当事人却抿着嘴角,似乎是黎凯烈刚为他出了一道难题,而他不想做多余的解释。
“有这么严重?”终于巫维浅开口,“是你太小题大做,这种现象应该是暂时的,我自己也不清楚,一下子少掉什么,身体当然会做出点反应,就这么回事。”
他的解释没有更多的安抚黎凯烈的情绪,黎凯烈看他的眼神像在审视某件东西,不允许它出半点差错,“我会等着看,从今天起,奥文这里邀约的曲谱你不用写了,不管有什么活动你都别去参加!”
咬牙切齿说出来的话,如同凶狠的命令,在看到巫维浅冷淡的反应后,他又放缓了语气,靠上他的肩头,“好不好?”
黎凯烈的情绪来自多个方面,一方面窃喜能独占他,另一方面却为这种状态的巫维浅而感到担忧,他以为将他从“诅咒”中解放出来,却没想到会带来这样的后遗症。
自我满足和自我嫌恶,矛盾的情绪在折磨他。
而这全都是因为爱,让这个一贯潇洒放纵,没有人能束缚得了的男人,不得不收敛所有的野性,这样恳求他。
巫维浅把这看在眼里,他也都懂得,也许是年纪大了,自从安定下来,他不想花太多力气和黎凯烈争吵,“我本来就没打算参加什么活动。”
典型的巫式回答,简单,直接,奥文公司里邀约的曲子,被直接跳过。
“维尔特--”奥文现在也不敢要他花时间写曲谱,“那你的酒吧……”
“按照原来的计划就可以,我只是白了几根头发,不是马上会死。”不容别人反驳的话,他说完看了眼雷德,“其他事情就交给你了。”
看的出巫维浅在看到白头发的时候也非常意外和震动,他不是故意要隐瞒黎凯烈,雷德听见他最后那句话,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古怪的感觉。
不管外界发生什么,在黎凯烈和巫维浅的世界里,日子还在平稳的过着,所谓的“平稳”是除去某位歌手的密切监视之后所下的定义。
酒吧按照原定的进度,装修,开始营业,不可能要巫维浅什么都不做待在家里,黎凯烈没有阻挠,他已经夺走了他的力量,不能再夺走的生活乐趣。
尽管在他看来,那也算不上什么乐趣,而且这种乐趣只会让他的血液沸腾,涌上杀人冲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