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村里人面前丢了那么大的脸,陆奕那个死崽子不留情面地和他们划清了界限,再也不能从他家捞到好处,要光靠自己家这几个人,这辈子都可能都攒不到这么多钱了。
她越想越难过,真想不管不顾地冲到陆奕家,让他们把那些钱和三只母鸡还给她。
陆老头阴着脸,坐在她旁边抽旱烟。
他被李翠英的呜呜哭声扰得心烦意乱,连叫她几声闭嘴都没有作用,再也忍耐不住,从嘴里抽出烟杆,用力敲了敲炕桌,吼道:“哭哭哭!哭什么哭!好好的家都被你哭霉了!败家娘们!”
李翠英心里正痛得慌,被他一吼,一股无名怒火“腾”地从胸腔升起,怎么也压不住,她干脆翻身坐了起来,怨毒地瞪向陆老头:“你现在倒是会耍横骂我,刚才对着队长怎么就一副怂样,连辩都不敢辩一句!”
“死婆子,长本事了,敢跟我顶嘴了!”陆老头脸一沉,冷声骂道。
李翠英现在满心里都是她的钱没了,她不想活了,也忘了陆老头的威严和拳头,扑到他面前撒起泼来:“你有本事,你有本事怎么没把我的钱保住,你今天但凡能顶点事,我们至于落到这地步吗!让你要钱你不说话,回来就知道骂我,我看你没钱拿什么去打牌!”
说到这,她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起来:“可怜我的保国,被那个贱蹄子打在地上起都起不来,现在还疼呢!队长也是个黑心肝歪屁股!就向着他们城里人!上赶着去当城里人的狗!”
她正哭着,陆老头突然将烟杆重重往炕桌上一磕,暴怒道:“你给我闭嘴!”
李翠英一哽,见陆老头圆瞪双眼,脖子上青筋暴起,猛地记起他打人的狠劲,吓得打了个哆嗦,收声不敢再哭。
“真是个疯婆娘!什么疯话都敢讲!”陆老头似乎还不解气一般,狠狠地拍了两下炕桌,继续骂道,“今天要不是你们说去找姜晓要说法,哪至于闹成这样!还有你养的那个好儿子!那么大个男人,被一个城里来的知青打在地上趴着起不来,他也真好意思!白吃我家这么久粮食!明天起,不许他去打牌!你们两个婆娘也别闲着!去找找事做!不想办法弄点钱回来大家都得饿死!”
“这大冷天的,哪去找事做……”李翠英伸手抹了抹脸上的泪痕,想要反驳又不敢,只能小声嘟啷。
“别家是怎么找活做的?别人会你不行?我看你是欠收拾!”陆老头说着又举起了巴掌。
李翠英马上缩到墙壁边上,彻底不敢说话了。
都怪那个姜晓!要不是她自己哪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不行,不能就这样放过她,有机会总要带着大儿媳再去找她一次,她就不信这个姜晓次次都有救兵!
李翠英手指拧着衣服下摆,死死咬住嘴唇,愤愤地想着。
一定要给姜晓点颜色瞧!
陆老头见她久久不说话,面带不悦地瞥了李翠英一眼,立马就看破了她的心思,给她下了命令:“你以后不准再去惹陆奕和姜晓!”
李翠英不甘地看向陆老头,不去找他们,到哪里搞钱?
“今天晚上幸好村里那些知青没有露面!要是他们来了,你以为我们还能好手好脚地回来?说不定直接就把我们一家四口人都绑了送到公社去斗!大强小壮也跑不脱!”
陆老头愤愤地又拍了两下桌子,余光扫到了炕柜,胸口不由发紧,那里曾经装着他们的一百多现金,现在全都没了,一分都不剩!
他面露无奈地揉了揉脸,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一团烟气,话语中颇有几分认命的意味。
“陆奕这个儿媳妇不简单,人家是知青,家里还是首都的大官,不是我们能招惹得起的。”
“再怎么说我也是她长辈,她说不认我就不认我?还敢去告我们?哪有这个道理?我们是不是被她给蒙了?”
今天的事情李翠英还是有点明白不过来,以前婆婆磋磨媳妇那是天经地义,怎么到了姜晓就叫迫害她,成坏分子了?
“以前我们找过她那么多次,要出事早就出事了,哪等得到今天,我们肯定是被她给骗了!”
李翠英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肯定是姜晓虚张声势吓他们,事情绝不是她说的那样,真要是爹妈不能骂儿子媳妇,成什么话,不是全乱套了吗?
“你懂个屁!我听人说,外面儿子女儿把爹妈举报斗翻的多得很,还要被表扬觉悟高,今天要不是队长帮我们说话,事情没有那么容易收场。”陆老头扭头吼道,“以前是姜晓不计较,她要真计较起来,你三个脑袋都不够人家砍,从今天开始你给我消停点!自己要作死就滚出我家!别牵连我们陆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