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景澄如果身体不舒服必须送去医院……就在陆辰同样无计可施的时候,一只手从被子里面伸了出来,将他牢牢抓住。
这只手刚才必定攥成了拳,指甲将掌心硌出红印。而指肚因为用力过猛正在回血,微微水肿的指关节就显得格外红。陆辰立刻将它反握,不知道景澄想和自己说什么。
“没事。”景澄的声音从缝隙内传出,坚强又稳定,笃信又镇定,“我不会有事,孩子也没事。”
陆辰抓住那只手不住喘气,这根羽毛又在他手里了。景澄只比自己大3岁,可是却还记着在破碎边缘照顾自己的情绪。“好,我哪里都不去了。”
“没事,我心里有数。”景澄在被子里动了动,指尖滑过陆辰的手背处,停在他的腕表上拍了拍,“睡一觉就好,我好困。”
腕表的指针仍旧不动,它总是不动,景澄的表一直没有修好,等待着它重新计算时间的时机,否则它宁愿停留在坏掉的一瞬间,让之后的时间流逝都不作数。
它单方面宣布不作数,是因为有一个人不肯作数。8年都是假的,那个人要回过去。
没过一会儿,被子里传出均匀的呼吸声,抓住陆辰的手指也逐渐松弛。陆辰缓缓将手抽出,再扒开被子,确认里面的人是真的睡着才起身。
谁料跪在床边的姿势太久了,左腿已经僵麻,刚站起来就差点重新跪回去。这时身边一只手搀住了他,陆辰抬头一看,是南谨。
“咱们先去客厅吧。”南谨又看了看景澄,“让他先休息。”
陆辰的精神霎时放松,这才发觉自己刚才出了多少汗,衬衫领口近乎半湿。他点点头,单手扯松了领带,走到客厅时又说:“你先在这里陪着他,我回家一趟。”
景澄这边暂时安定,自己家那边还有一堆事情,离开之前陆辰又给刘芸主任打过电话,先打个报告,一旦景澄身体不舒服他们立刻开车冲往医院。从15b到15a也就十几步,每一步都像走了一整年。
门没锁,他推门而入,家里人都在客厅坐着却谁也不说话,摆明了气氛不好。
“哥,你可算回来了。”于星瀚赶忙给他打眼色,这是他们兄弟俩的暗号,意思是爸妈正在气头上,这时候千万别惹他们生气,“你和小澄哥的事情我已经告诉他们了,你千万别冲动,千万别冲动,有什么事情好好说。”
“哥有分寸。”陆辰捏住弟弟的肩膀按了一把,走向沙发,“爸,妈,我和景澄有两个孩子,我们要结婚了。”
于星瀚绝望地闭上眼,在追求爱情这方面自己还是不够火候,哥哥果然牛逼。
陆光齐抱臂正坐,眼睛紧闭,面色铁青,看不出来现在是什么情绪。于迎萱回家之后连拖鞋都没换,踩着高跟鞋站起来:“陆辰,这是怎么回事?”
“就是星瀚和你们解释的那回事。”陆辰回答,“这次回国我和景澄重逢了,他刚好是咱们的邻居,工作地点刚好在咱们公司下层,我觉得这是命运的安排。现在我要对景澄和孩子负责,谁劝我都没有用。”
“你在搞什么?”陆光齐也站了起来,冲突一触即发,当年大儿子如何被甩还历历在目,虽然夫妻俩不至于和一个年轻人置气,但是心里总是有个坎,但更令人震惊的不是他和儿子的前情往事,而是……
“烟海商刊当年创刊还有你姥姥的功劳,今天的报道是怎么回事!”陆光齐怒不可遏,几分钟前才接到同行电话,说自己的儿子和别人上了商用号的头条。视频里陆辰和一个看不清楚脸的人站在一起,但是仔细分辨那个人就是景澄,画外音则是一个男人的疯狂控诉。
“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但是景澄目前的身体状况你们也看到了,不能再受刺激了。”陆辰换了一种语气,“爸,妈,这件事就让我去处理好么?处理之后我必定给你们一个答复。”
“不用你给答复了,我来说。”门没关,一个人站在门外说话。
一家人看向门口。
南谨不带犹豫地迈进来,走到了一家四口的面前。“我现在给你们答复。”
“南谨?”于星瀚是最懵的那个,“南谨哥,那个报道不是真的,对不对?小澄哥他……”
“是真的。”南谨却用点头的动作无情宣判,“傅思说的是真的,景澄是在16岁那年进去的,退学、休学、转学,都是真的。他身上的伤是在里面被人打的,左眼的视力微弱也是在里面受的伤,所以有些人叫他……小独。”
刚刚和父母说话还底气十足的陆辰几乎没能站稳,扶住了沙发靠背。小独……那年南渡头的走私犯确实这样叫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