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漠猛的一怔,缓缓转过头去,对上一双猩红的眸子。
接着,那双眼睛里无声的流出一滴泪水,“吧嗒”砸进了他的手心,像是疼极了又高兴坏了。
安漠疲惫一笑,慢慢伸出手摸向他的脸,掌心里沾着他温润的泪水,安漠觉得他原来也是会哭的。
“周……洛言。”安漠的声音残破沙哑,跟废旧了的电子磁带。
“哥哥,我在。”周洛言把脸贴在他手心蹭,“你吓到我了。”
他的声音不比自己好到哪里去。
周洛言是从来没有这样哭过的,哪怕季晴最终躺在病床上长睡不起时,他也只是恨而已。
但安漠的身体在他怀里一点点流失掉温度时,周洛言怕了。
他觉得他不应当是怕的,他打心底里是恨安漠的,他想控制他,折磨他,又无法真的离开他。
于爱无关,只是恨的太深。
季晴才是他人生里最珍贵的那个人。
可后来,无数次,他心里的裂口越撕越大,他和安漠这样扭曲的纠缠当中,周洛言慢慢忘了初衷。
又或,他的初衷本身就是错的,自以为是的。凡此种种,到了安漠给他挡下那颗子弹后,又仿佛有了解。
他并不如自己所以为的那么恨安漠,甚至于,他从未恨过安漠。他一直嫌恶的,无法接受的,是得不到安漠的自己。
安漠对他而言,是刻进骨头缝里,永远也无法消弭的标记。戒不断,要牢牢抓在手里。
他握着安漠的手,落下一个轻吻,有种劫后余生的欣喜和激动,他的吻很温柔,握住安漠手指的力度很轻,他怕别把安漠给碰碎了。
好一会,他终于缓过神来,知道自己没有白日做梦,赶忙接了杯热水,用棉签润进他干涩的嘴唇,安漠从善如流,并没有别过头去。
几分钟后,他问周洛言:“我昏迷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