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顺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殿下,您的伤还没好呢!邹院使说了,还要在床上养一些时日。”
周嘉荣斜眼看他:“我伤到的是脑子,又不是腿,赶紧的,去备轿!”
柴顺无奈,只得去通知刘青。
不多时,轿子就准备好了,周嘉荣在柴顺的搀扶下,出了甘露殿,上了轿子,然后吩咐刘青:“去大理寺和刑部。”
大理寺和刑部的临时办公地点安排在了行宫西侧的广元殿偏殿,殿内另一侧是户部和礼部等随行的官员办公地点。因为行宫住房比较紧张的缘故,几个衙门并在了一处办事。
这日,其他部门的官员都去参加秋猎了,只有大案未破的大理寺卿蒋钰和刑部尚书万永淳还留在广元殿办案。
事发至今已五日,他们还没查出什么有用的线索。皇帝和三皇子那边每日都差人过来询问案子的进展,两人的压力很大,加上他们双方本来就对付,互相看不顺眼,时常为了一些小事吵起来,导致双方的关系越发的紧张。
周嘉荣进门就听到两人在对骂。
万永淳指着蒋钰的鼻子:“你个老匹夫,该查的全都查了,没有人对三皇子的马动手脚,最大的可能就是那匹马得了病,突然发狂,你非要犟,那你倒是查出个一二啊!”
蒋钰坐在案牍后面,不急不徐:“本官已经仔细盘查过太仆寺照料越影的官员、仆役,越影正值壮年,从未无端发过狂,若真有病,事前不可能没有征兆。万大人想草草结案,有考虑过涉案人员吗?还是,大人知晓这其中某些不为人知的内情?”
“蒋老头,你少血口喷人。”万永淳气急,脱下鞋子,用力拍在桌子上。
太不雅观了,柴顺抬袖捂住鼻子,阴阳怪气地说:“两位大人,您们这是作甚?”
二人这才发现了站在门口的周嘉荣,登时老脸一红。平时两人怎么吵,在场的都是自己人,可这下被三皇子逮了个正着,丢人。
万永淳手忙脚乱地抓起鞋子穿上,连忙行礼:“微臣失仪,请殿下恕罪!”
蒋钰也忙起身行礼。
周嘉荣慢吞吞地越过他二人,坐到上首的位置,摆了摆手:“坐吧,您二位倒是挺闲啊!”
蒋钰不作声,万永淳尴尬地挠了挠头:“三殿下身上有伤,有什么事差人来吩咐微臣便是,怎么劳烦三殿下亲自跑一趟?”
周嘉荣头上虽然还裹了一圈白布包扎伤口,但一点都不减他的气势。
他轻轻一笑,慢悠悠地扫过二人:“温谊呢?”
万永淳连忙派人去叫温谊过来,又跟周嘉荣解释:“温公子在审讯室旁听。”
不多时,温谊便过来了:“臣见过三殿下。”
周嘉荣笑看着他:“怎么,我的话,你没带给二位大人?”
闻言,温谊的脸顿时涨得通红,垂眸道:“臣,臣以为三殿下是说笑的。”
周嘉荣似笑非笑:“我倒不知你如此有主意,能替我做主了。”
一句话说得温谊脸色煞白,扑通跪在地上:“臣有罪,请殿下责罚!”
蒋钰微微皱眉,不赞同地说:“三殿下有何吩咐,但说无妨,微臣必赴汤蹈火!”
周嘉荣没理会跪在地上的温谊,抬头看着他们:“蒋大人这话我爱听。他既然未将我的话带到,那我就当着二位大人的面再说一遍,二位大人什么时候查出了真相,给我一个交代,我就回甘露殿,不然,我从即日起就歇在广元殿了。”
这是要赖在他们这里不走了?
蒋钰和万永淳齐刷刷地变脸,两人都很头大。万永淳试着劝周嘉荣:“殿下,广元殿这里人多嘈杂,恐扰了殿下养伤。不若殿下先回去,等案子有了进展,微臣跟蒋大人亲自去向殿下请罪,请殿下再宽限微臣一些时日。”
周嘉荣抬起腿,柴顺连忙上前将他的鞋子脱了。随即,他躺倒了榻上,闭上眼睛,一副准备睡觉,不愿多谈的样子。
见他打定主意赖着不走了,万永淳没辙,无声地叹了口气,跟蒋钰使了一记眼色,然后道:“三殿下,臣等这就去查,不打扰殿下休息了,殿下若有吩咐,差人来唤微臣便是。”
周嘉荣摆了摆手,懒腔懒调地说:“就劳烦二位大人了。”
出门后,万永淳脸上笑容顿消,拉长着一张驴脸,没好气地抱怨道:“蒋大人迟迟不肯结案,现在招来这位,可高兴了?”
蒋钰慢吞吞地说:“那也不能胡乱下结论。万大人,我们的一句话可是会决定无数人的生死!”
如果是马本身的问题,那便是太仆寺一众官员的责任。是他们在事前未检查清楚,及时发现越影的反常,他们工作失职,害得三皇子殿下坠马,轻则丢掉乌纱帽,重则项上人头不保。
万永淳嗤笑:“你倒是有原则,那你说吧,现在如何跟三殿下,陛下交代?”
三殿下身上还有伤,若是在他们这里有个好歹,他们更是难辞其咎。
蒋钰显然也想到了这点,道:“还是派人去将此事禀告陛下吧。”
他们劝不动三皇子,陛下出面总行吧,不管怎么说,总得先将三皇子请回去。
“只能如此了。”万永淳难得没跟蒋钰唱反调。
温谊没夸张,从峡谷入口进去寻找虎头崖下方的位置,极其困难。
因为山崖太高了,有好几百丈,从下望上去,只能看到陡峭的山崖,找到大致的位置,很难精确到具体的坠崖地点。
而且峡谷底下,树木枝繁叶茂,林中没有路,也无法骑马,只能步行,还要边开路,边往前,这导致行进的速度极慢。
穆兆星一行人花了整整三天时间才到虎头崖下方。为了节省时间,他们只稍作休息,吃了点干粮,便趁着天还没黑,四处寻找越影的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