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身影又和身后人群里正拽着小二的掌柜重合。
门内烟火冲天,门外强敌等候,自己又双腿不便,这个时候尚且还在烈火中的苗人凤和阿胭仿佛已经到了绝路。
但他只是镇定地低头对她道,“别怕,抱紧我。”
苗人凤之前坐的椅子早在打斗中就被钟兆文卑鄙地砍断了两条凳腿,如今是阿胭勉力将他扶起来又用自己纤细单薄的身体支撑着他站着。
闻言不必他解释什么,阿胭仿佛已经默契地猜到了他的打算,默默用双手紧紧环抱住了他劲瘦有力的腰身。
两人已同床共枕数日,却从未有此时这般亲密无间。
这种和对方的身体互相依靠着不离不弃的感觉更是令苗人凤哪怕在生死存亡之际都半点不觉死亡的恐怖和紧张。
唯有豪情万丈,柔肠百转。
他低头看看姿态乖顺地倚靠在他胸膛上的南兰,眼底是脉脉温柔,然后抬头神情自信而从容地看着一室火光笑了。
门外钟氏兄弟和逃出的众人随着时间都认定留在里面的苗人凤必然葬身火海,正或得意或欣喜或惊恐或唏嘘着。
但就在这时只听已烧的浓烟遮蔽看不清的堂内一声大喝,一条绳索突地从火焰中窜出然后卷住门外大松树的树干。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绳子猛的绷紧一荡。
苗人凤极高极瘦的身躯已经带着紧紧靠在他怀里的南兰从熊熊燃烧的火海中一手拽着绳子飞了出来。
宛如天神挟飞仙降临,令门外众人无不瞠目结舌。
钟氏兄弟更是骇地肝胆俱裂,而更令人惊惧的是苗人凤借着绳索之力已猝不及防地向他们的方向袭来。
空出来的大手宛如蒲扇般势不可挡,一抓一掷,一抓一掷,将呆立的钟兆英和保持着拖拽钟兆能姿势的钟兆文三兄弟全部丢到了火海里。
好在三人身怀武艺,在火海中滚了一圈便急忙逃出,只是等逃出来已经烧地须眉尽焦,狼狈不堪。
而那头苗人凤将他们丢入火中后就已经再次借力荡到了松树旁,如今正靠着树干站在树下好整以暇地笑看着他们。
似乎就等着他们再次攻过来,全然不惧。
但经过这一遭钟氏兄弟却已经吓地魂飞天外,再无斗志,连马都不要了一出来便慌不择路地急急向远处奔逃。
直到离开数里钟兆能回头看了一眼。
远远就见树下正豪迈爽朗地大笑出声的苗人凤张开双臂,伟岸高大的身躯将那道宛如江南烟雨的纤纤身影揽在怀中。
恰是英雄美人,天造地设。
眼看着钟氏兄弟败逃而去的身影,死里逃生的喜悦和对战强敌的胜利都令苗人凤本就格外激昂的情绪达到了顶峰。
他揽着南兰不足一握的腰在怀中,只觉这一战的结束比八年前和胡一刀势均力敌的对决都要前所未有痛快淋漓。
再忍不住畅快地笑意一舒胸臆。
这个生性沉默寡言,貌不惊人的男人此时此刻高大的身躯在店外惊惶的众人眼里格外气宇轩昂,豪气干云。
而阿胭静静靠在他胸膛听着他激烈的心跳声,在这种激动人心的时刻她淡淡低垂的眼眸里却既没有喜悦的波澜。
却也不见遗憾,依然是一片冷静地虚无。
客店已经被烧毁,显然无法再住人。
苗人凤将他们在火中还保存下来的银两给了掌柜,其他客人们也都纷纷离开往别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