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试图在他的脑子里找到些可以应对这个场面的句子,然后绝望地发现那里面空空如也,而他唯一想到的就是——
“你——你一定经常去健身房吧,林顿。”
林顿:?
以为他要说出什么地狱烂梗的迪克:?
谢谢,已经眼前一黑了。
迪克有些慌乱地在后面捅了杰森一把,偷偷在后视镜里瞄了几眼林顿的表情——很好,虽然以他受训多年的微表情知识也解读不出男人脸上此时的复杂,但里面应当没有生气——他多多少少松了口气。
“哈哈,这孩子从青春期就叛逆。”迪克勉强道,“你太久没回来了不知道……他,他,杰森不是这个意思。”
“对对对,就是迪克说的那样。”杰森连连点头,有些结巴地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呃,你的衣服挺好看的,不是,你锻炼的效果挺好的……”
……?
林顿欲言又止,视线接触到杰森胸口时把那句“你怕不是邪了门”收了回去。
“谢谢,你也是。”他最后憋出这么一句来,“……杰森。”
……气氛变得怪了起来。
十分钟的车程,迪克与杰森二人如坐针毡,如履薄冰,如鲠在喉。
而林顿有点儿想打电话给摩根。嗨摩根,我想问问你知道作为一个正常人类该怎么和许久未见的兄弟相处吗——尤其是考虑到他既不正常也不是人还经常踩在世俗的道德底线上行事,恐怕真正的哈迪斯看见他都要直呼离谱,而他的兄弟们好像也不怎么正常……?
轿车缓缓驶过逐渐偏僻的公路,那座古老的、恢弘的、熟悉的庄园显露在所有人眼前。
林顿·诺埃尔与它的一切皆因布鲁斯而起。他因布鲁斯而来,在这里度过了从此改变他一生的时间,最后又因布鲁斯而走。布鲁斯和韦恩这两个词早已在他心中变为两个不同的符号,后者似乎更像某种与他密不可分的意象,而前者是一个归处。
头发花白的老管家站在大门前看着他们。
林顿步伐虚浮地下车,踏上台阶时几乎踏空,尽管没人注意到,也没人想到举止自然的男人此刻手心出汗,心跳加快。
“阿尔弗雷德。”他小声道,明白自己在紧张,“好久不见。”
“我还以为你决定在四十岁时再回来呢。”阿尔弗雷德意有所指道,然后对他微微一笑,侧开身子“我知道你真正想见的人不是你的管家,是不是?”
布鲁斯·韦恩站在那儿,像是刚从公司回来,穿着西装,看起来有些局促。
男人单手插在西装裤兜里,张了张嘴,既想叫他的名字,又觉得先打招呼更为合适,最后嘴唇颤了颤,什么也没说。
他只是沉默地注视着。
林顿忽然觉得自己落到了实处。
于是他几步上前,主动伸出手拥抱了他的归处。
“嗨,布鲁斯。”林顿对那双钢蓝色的眼睛微笑,竭力维持着面色上的平静,“你知道你瘦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