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顿,眼儿往旁边的晴空上一缩,觑向高高的日头。
也不是雨珠子啊,嘿,今天真是邪了门了。
他低低嘟囔一句,随意抹去头上的汗珠,继续拿着帕子擦拭着起重机。
天上的太阳愈发大了,直直的烘烤在他古铜色的背上,头上扎着的白布里,也发出潮湿的虚汗,闷闷的贴在他脑门上,让他非常不舒服。
几乎到了酷烈难忍的地步,他终是停了手中的工作,捞起白头巾,粗鲁地擦了擦。
……怎么回事?
鼻尖的血腥气越来越重,好想连眼眶四周也似乎被糊上黏黏腻腻的东西?
真他·娘的鬼天气。
他本就脾气不好,闭上眼便开始破口大骂。
“喂,我说老鱼头,你搁那钓什么臭鱼呢?老子今个儿的鼻子,都快被你鱼给熏飞了!”
半晌也无人应答,他不耐地撑开眼。垂下驮着血色的眸……
他发现自己用来擦汗的白布上,竟然血色淋漓。
腥臭又乌黑的帕子,被他捏在宽大的手掌间,如同一颗炸弹一般。
他傻愣愣的拎着这颗炸弹,然后僵硬的动了动脖子。
又是一声凄厉的哀嚎。
不像是从他的喉管里发出来的,是的,他说不出话来,只能瞪大眼,张着唇,呆呆的看着、
头上的日光太烈了,一闪一闪的刺眼,他几乎看不清东西。
只记得,平日里那弯寒光凛冽的铁钩。
上面掉了颗石头状的东西?
阳光无情,无数缕金光刺透他的身躯,将他钉在原地。似乎又嫌不足,又猛然穿透‘石头’上,那些像海藻一样的头发。
石头上的头发,每一缕都保养的极好,一簇一簇的垂落下来,婉顺至极。
接着,又有糜艳的艳红渐渐浸透,顺着那微弯的发梢一滴一滴。
滴落。
那时,他才猛然回过神来——
原来,钩机上。吊着的是,一颗人头!
……
“所以说,你见到那颗脑袋的时候,它还在滴血。是吗?”
还在滴血,说明人头挂上去不久,甄强很有可能看到些什么。
虽然听完甄强的描述后,陆景璃心里寸寸发寒,可更加坚定解决案件的决心,于是她沉声问道,“除了那颗头颅外,你是否什么都没有看见?”
“嗯,我,我什么都没有看见。”甄强蠕动了下自己干燥起皮的嘴唇,强调道,“我,我真的什么也没看见,求求你们了,别来问我。”
看来他的确看到了什么,却囿于其他的缘故,不敢发声。
这个问题也算不得棘手…陆景璃淡淡唔了声,眉尖微微挑起。
她轻轻俯下身子,靠近这名高头大汉,用只有两个人间才能听到的气音说。
“莫非你以为如此三缄其口,嫌疑人就会放过你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