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野旧事

神无月见站在公寓门口,犹豫着到底进不进去。

他今天专门向鬼塚八藏请了假,就是为了回来找东西,到地方后却萌生了退意。

公寓边上进进出出的人很多,有行人向他投来怀疑的目光,但他毫不在意。

自从他们去世后,神无月见就没回过这个房子。

这个曾经的“家”。

他做了个深呼吸,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勇气,转动钥匙打开了门。

“我回来了。”

神无月见轻声道,像是说给别人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听。

他的声音在空荡的房子内形成了回声,仿佛在反复提醒他,不会再有人对他说“欢迎回家”了。

书带着些许担忧的声音响起:〖你没事吧?〗

“我没事。”回答完书后,神无月见关上了门,沉默好一阵子,故作轻松地对自己说,“欢迎回来。”

他这人向来没什么仪式感,就连出门和回家时打招呼的习惯都是被教授摁着头练出来的。

以前每次回家,都能看到对方像个门神一样,杵在鞋柜边上,就等着他打招呼。

他那会儿嘴也欠,两个人能在门口你一句我一句地吵到邻居跑去物业那投诉。

画家和导演就坐在沙发上火上浇油,嗑瓜子看戏,从来不劝架,直到医生和侦探回家,给他们四个一人一顿揍,他和教授才会臭着脸握手言和。

也就那俩家伙敢揍他们了。

能被考古人员供起来的天才教授和被誉为拯救霓虹当代文坛的天才小说家,在那两人面前乖得像个鹌鹑,一声都不敢吭。

神无月见和教授吵得最厉害那次,谁都不服对方,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

但医生和侦探只是睨了他们一眼,他们就怂得去抄了一百遍“小说家和教授是人生挚友”,甚至老老实实地十指相扣了一整天,在饭桌上都罕见地没吵架。

如果是现在,22岁的他绝对不会和教授争论那些无聊的东西。

但那是18岁的神无月见,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他缓缓将手贴上客厅里那幅巨大的画像,摸了一手灰。

四年了,这里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正如他们在神无月见的记忆里,依旧是那样的鲜活,就像昨天还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