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驰听完:“……”
赢了有奖杯,输了有香吻是吧。
日,什么人生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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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午,比完100米半决赛,又是两枪200米,陈清霁毫无悬念都进入了决赛,结束后,已经是六点多钟。
两人在京大食堂吃了饭,之后,他又将她送回学校。
“不用了吧,一来一回三个小时呢,你明天还要比赛,”梁逢雨不太想这样,“坐地铁又不会丢。”
“晚上啊,白天就不送了,”陈清霁笑了下,“不想我送?”
他换掉了比赛时的衣服,这会上身一件连帽卫衣,下边灰色运动长裤,整个人很清爽,牵她的手,掌心干燥又温暖。
别说想不想他送,她压根就不想和他分开。
梁逢雨不得不承认,能和他多待一会儿,确实挺令人开心的。哪怕只是坐在地铁上,手指相扣,头枕着他肩膀,什么话也不说。
隔天上午,是100、200米决赛。毕竟即将见证冠军的诞生,观众比第一天还要多,还没开始,就有人双手比成喇叭,在那喊加油了。
整片操场吵吵嚷嚷,和秋阳一样燥。
百米这一项上,京大目前能跑进10秒5的那几个师兄都在外边集训,所以,陈清霁最大的对手就是邵一成,两个月来,两人私下比了二十几场,各有胜负。
总体来说,邵一成赢得多,但一个很不好的势头是,近几次,陈清霁赢面越来越大。
他是真担得起“天才”两个字,甚至连曾教练也说,这种身体素质的运动员,对技术的领悟力又强,非常难得,搞不好就是下一个国民级别。
这话让很多小心眼的人听了,心里是会很不舒服的。竞技体育的残酷,当然也遵循着弱肉强食、丛林法则那一套。多一个人跑得快,自己被挤下去的危险就大一分。
但邵一成心态好,反正现阶段还是他比较牛,一样在训练,陈清霁会越跑越快,难道他就越跑越慢不成?
所以,今天也是怀着必胜的信念来的。
一圈操场,十条跑道,通常来说,四道位置最好,又称“冠军道”,五道其次。因为地处中间门,余光能看见两边选手,又远离观众,比较有利于心态。
公平起见,这两道分别由上一场比赛诞生的第一名、第二名占据。
邵一成进决赛时成绩比陈清霁快0.01秒,所以,他排在四道。陈清霁则是五道。
“老实说,你昨天半决赛没全力跑吧,是不是给晚上留着力呢,”邵一成边热身,一边说赛前垃圾话,“腿软吗?”
田径队男生诨惯了,平时说话就荤素不忌的,陈清霁不参与,但并不代表不懂,当即笑骂了声,“滚。”
“滚了啊,你最好也滚快点,不然爷甩你一条街。”邵一成原地跳了两下,说着蹲下来。
八台起跑器蛰伏在起跑线后边,银色铝合金被日头涂抹上偏橙的颜色,十六双跑鞋陆续踩上,枪声一响,就如离弦的箭般飞驰出去。
梁逢雨在观众席上,看得分外清楚,不超十米,体育生和普通生的差距就已经拉开,且越来越大。
邵一成的起跑反应达到了非人级别,陈清霁一开始略落后,但后程奋起直追,在即将过半时成功将人反超,拿下了百米冠军。
场上响起一片沸腾的欢呼声。
“我、草?”邵一成整个人都是懵的,从裁判员那回来,不可置信道,“你10秒68你知道吗?”
水平越高的运动员,进步起来越难,从14秒练到13秒,整整一秒,稍有天赋一点的人可能只需要一个月,但从10秒7开外练进10秒7,哪怕只是0.01秒的进步,都没那么容易。
这两个月,邵一成几乎是往死里练,都没能突破这个界限。
听到这个消息,陈清霁也挺意外,不过,这种神色只在他脸上出现了一瞬,就被笑意取代,“你怎么下来了?”
邵一成靠直觉回头。
“那边没人管着,我看好多人从这里溜进来,”梁逢雨不嫌麻烦似的,抱着他的外套,笑意满满,碎发被阳光照出金色,在风里飞扬。
今天依旧艳阳高照,她换了件帽衫,晴空一样的颜色,侧边带扣的灰色卫裤,就也很少年感。
陈清霁笑了下,牵过她的手,“我女朋友,梁逢雨。这我队友,邵一成。”
不光邵一成,参加决赛的还有高驰、江旭,都是校队的,陈清霁都带她见了一遍。
练体育的男生,身上大多都有种比文化生更为外放的气质,说痞也好,说不拘小节也罢,反正吊儿郎当,见了女孩也不腼腆,加上梁逢雨也不拘谨,很快聊成一片。
直到走回观众席才分开。
这天,陈清霁拿下了校运会100米、200米冠军,一度轰动全校,那道驰骋于跑道的黑色身影,令许多原先对帅哥不闻不问的男男女女,也记住了他的名字。
原因无他,实在是太燃了。
大家没想到的是,更燃的还在后面。
校运会最后一天,陈清霁参加4x100米,获得银牌。当天下午,在最后一场4x400米中,化学系前三棒发挥不理想,陈清霁接过最后一棒,反追200米,连超四人,愣是凭一己之力,让化学系跻身奖牌之列。
难以形容的刺激,几乎令人浑身上下起鸡皮疙瘩的战栗。
几百人录了视频。
镜头里的少年,一身黑色运动服,冷酷得宛如死神,接棒开始就使出全力,长腿飞撩,猎豹一样掠过各色人前,连追三人后进入直道,他居然还有余力冲刺,离终点线二十米又超一人!
“我靠!!!”
“牛逼!!”
“啊啊啊啊啊啊!”
人类永远会被最原始的力量打动,这一刻,少年大放异彩,众人不止惊叹于他的颜值,而是超乎寻常的实力,风一样燃烧的背影,深深镌刻进了人们的眼里。
……
拼尽全力跑400,带来的痛苦是常人难以想象的,风像刀子一样,顺着鼻腔割进肺里,凝结成块,宛如灌进一吨的滚烫的铁水,沉而刺痛,憋炸了一般。呼吸间门,气管火烧火燎。
最后的百米直道,陈清霁几乎是靠意志力死撑,冲过终点线后,人也像是到了极限,棒都掉了,人也踉跄一步,差点摔倒。
但没摔。
他像只黑色的鹰,从天空坠落,天旋地转之际,落入花香一样的怀抱。
梁逢雨没想到陈清霁看着不显,实际上这么重,踉跄一步,差点和他一起摔了,幸好,少年脚下稳了稳,连带她一起站直。
就这样低头抱着,不说话,只是调整呼吸,下巴搁在她颈/窝,将身体一部分的重量,落在她身上。
梁逢雨仰着头,伸手环抱住他,耳畔是少年急促到不行的呼吸声,烫人一样的气息,每一寸肌肤也都在发烫,仿佛底下滚动的不是血管,而是一条条沸腾的河流。
周围的人都在欢呼,她眼眶却有一点点红,隔着运动服薄薄的料子,触碰到他硬而平直的肩膀,低声说,“陈小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