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案了,百米。”有人兴奋地一锤定音。
在诸多运动项目中,百米无疑是高居金字塔顶端的一项,它是人类基因里为了生存、最原始的狩猎行为,也是一项对反应能力、爆发力、技术、灵活性都有着极高要求的运动项目。
近年来,国家对百米非常重视,京大田径队这一批,可以说空前的优秀,算上新生,百米能出成绩的就有五个,加上今年五月钻石联赛、八月世锦赛半决赛上,苏炳添两次打开十秒大关,更是狠狠点燃了一把少年们的热血与期待。
站上这个赛道的,没人想籍籍无名,没人不想赢。
陈清霁走到起跑线后方,就感知到了其他运动员们无声、锐利而探究的视线。
这令他找回了当年比赛的感觉。
紧张吗?
毫无疑问。
老梁那一通电话,只是块敲门砖,这扇门能不能开,还得看他自己。而且,这是一场没有重来的比赛,跑输了,他也不可能腆着脸去和蒋主任说,刚没发挥好,再来一次。
可与此同时,血液也是沸腾的,像这九月金秋的骄阳,充满了无限蓬勃、干燥的力量,呼吸加快到,分不清到底是兴奋,还是紧张。
全天下的运动场好像都一个样,铺红色塑胶,细细密密的硬质颗粒感,陈清霁双手撑地,踩上起跑器的那一刻,忽而想起两周前的那个夜晚。
京大是封闭式军训,从七号到昨天夜里,整整两周。
所以,他和梁逢雨上一次见面,还是两周之前,两人吃了晚饭,像很多大学校园情侣一样,边散步,边闲聊。
“陈小鸡,你入学是不是还得比一场才能进校队啊?”她拉着他的手,一晃一晃,忽然问。
陈清霁“嗯”了声,“怎么了?”
“给你看个东西。”梁逢雨走了几步,停下来,掏出手机。
是个视频,剪了他所有比赛,和夺冠瞬间。不光暑假在中的,还有初中,甚至小学时期的,也不知她都从哪儿搜罗出来的。
陈清霁就这么看着镜头里的自己,从一个“豆芽菜”,越跑越高、越跑越矫健,直至暑假里,创出最好记录的那一场。
配上bgm,燃到爆。
原来,她每次举个相机不是瞎晃,是真的拍了很多东西。
也是真的很费心思,这样给他加油。
心口挺热,好像有什么情绪在横冲直撞,陈清霁喉头一滚,难得失态,将人抱进怀里,下巴抵在她肩膀上。
“这个视频叫,陈清霁光芒万丈,”梁逢雨仰头看他,轻声说,“你在我心里最棒了,陈小鸡。”
……
“各就各位——”
陈清霁收回思绪,眼神无比清明地盯着终点。
“预备——”裁判员高举发令枪。
“跑!”
发令枪盖掉了口令,世界是嘈杂却又无声的,京北的风格外干,呼啸从耳畔刮过,带着一股极强的力道。
以致人冲过终点后,一切记忆都模糊不清,只剩下那股凌厉的感觉。
一滴汗落在塑胶跑道。
陈清霁深吸一口气,走到蒋主任那,一时,感到有些许无地自容。
他跑输了。
“这两年真没系统练过?”没想到,蒋主任打量他半晌,第一句话是这个。
第二句话,眉开眼笑,大力拍着他的肩,扭头和另一名教练说,“看看!看看!老曾!我给你挖了个多好的苗子!”
曾教练打量着他,习惯性紧皱的眉头也有一丝舒展。
蒋主任个子不高,这样抬手拍他,也只够到肩胛骨那块,邦一下,邦一下,看在他是主任的份上,陈清霁忍了。
听了一会儿,也终于明白过来。
他跑了10秒75。
邵一成10秒71,这个水平已经超过很大一部分百米一级运动员了,他是以体测第一名的身份,被京大高水平运动队录取的,并不是蒋主任口中的“吊车尾”。
“卧槽,兄弟你什么来路?哪个省的?”邵一成惊愕的下巴都掉了,说真的,他爆发力足,但意志力不够,有个坏习惯,总是在后半程放速度,今天愣是一点没敢放,总感觉这人咬得死紧,立马就要追上来了。
“陈清霁,北江省的。”
“那我们一个地儿啊?”邵一成懵了,这么厉害的人,怎么可能省运会没碰上过,但也没纠结,惊讶一下就过了,倒是升上来一股空前绝后的危机感。
不光成绩上,还有队草地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