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海王能吐出什么正经话来。
只见她轻轻眨眼,面不改色,【曲径通幽,钻洞觅缝,引蛇入洞……】
云鸢:……如果说第一个词语她还不知道什么意思,一连三个下来她又不是傻。
她抽了抽嘴角,立刻封闭了自己对接的神识,阻止魔音入耳,以耳不听为静。
神识传音的两个人,恐怕不知道神识频道里还有第三个人在窃听,那个被讨论的黑衣修士听了多兰的一番污言秽语,身体僵硬了一瞬。
又过了一阵。
“你们有没有感觉到有一点儿闷。”
“是啊,有种心惊肉跳之感。”
一些本来在舱室里修炼的人也纷纷走了出来,表示气躁神烦,灵气无法入体。
此时天气还是很好,好到就像是一副没有任何瑕疵的海景画。
万里无云,一碧如洗。
就连风也停止了。
海面上本来波光粼粼的,现在却像是巨大的海面镜,掌舵的修士停下了动作,不再前进。
于是整个世界原本唯一在动的物体——船,也停下来了。
天海苍茫之间,小小的船只上,只有一个个小黑粒一般的人类修士在船上不安走动四处张望。
有人轻问,“现在返航还来得及吗?”
修士的灵感比之那些能预感到地震海啸火山爆发的动物并不差。
掌舵的修士重新启动船只,企图转舵。
“来不及了。”司澄把墨镜推了上去,他目光远眺,极远处天穹泛白。
不过一息的功夫,换算成秒数,也就是五六秒的时间。
最先到来的是海底的阴影,成群结队的鱼群从船下游了过去,里面不乏有很多稀有的海鱼品种。
随后到来的是一阵狂风。
云鸢沉下气来稳住了身形。
而那些没防备的修士被风吹得直接离地而起,用了各种手段才保持自己没被刮到海里去。
她和她的同伴都是实力不俗的金丹修士,还不至于被风吹跑,但衣服也都吹得直接绷直了。
大家的表情都变得凝重起来。
“司澄你不是神棍吗?这居然没有算出来?”午冬冬说道。
“我可以给你两种回答,你想听哪一个?”
“有屁快放。”
司澄一点儿也不介意他的鲁莽,“那我就告诉你比较好理解的第一种吧,我是天师,不是天气预报师,我需要因,才能算出果。”
他虽然早就预料到这里是天命所归之处,但没想到这次的危机如此险恶。
两人说了两句话后,无根无源的,天上飘下了灵雨,这可不是什么温和的灵雨,而是无法被修士吸纳,天地间最为狂暴的灵气雨。
它们黄豆般大小,嘲笑般的穿透了修士可怜兮兮的灵气护罩,打湿在每个人身上。
狂风刮乱了每一个修士的镇定的仪态。
突如其来的风雨交加,云鸢看向天空,天上还是一朵云都没有。
但很快他们就明白了,并非是无云生雨,而是雨借风势,比云来的快得多。
风雨越来越大,海上起了滔天巨浪,浪尖打在了甲板上,沉重的水压,压低了船头,整个船就像是玩具一般前后飘摇着。
修士的船,不是普通的船,而是用地级灵木打造的,既坚硬又防水,还刻画着加固和御风的法阵。
但在天地自然的威力下,这制造出来的玩具,被海浪形成的巨手肆意拨弄着。
掌舵的修士双手离开了舵盘,船已经完全无法被他所控制了,而是天意。
天意正把他们往内海里推去。
天上的雨,那已经不能称之为雨,而是天上落下来的石块。
打在了瓷碗上,甚至直接将之击碎。
还好修士的身躯要比普通人坚硬太多,否则此时应该都是头破血流的下场了。
桅杆也早就折断被风刮跑了。
他们被从这个浪尖抛向另外一个浪尖,船已经发出不堪重负的粗哑□□。
有修士感觉到了不妙,企图御器而行,但那几个人刚一飞上天空,就立刻被空中凌冽的风刃撕成碎片。
飘零的血雨落下,瞬间打消了其他有尝试念头的修士。
海上的行船虽然即将支离破碎,但目前还算平稳,天上明显更加危险。
大家死死抓住船上的一切物体,奋力苟命。
湿咸的海水一波又一波的打湿了所有人的身躯,船上不固定的物件全部被海浪贪婪的卷走。
而又有一部分修士觉得天空危险那就走水路,一些修士有能潜水的法宝,他们掏了出来,可是刚一入海,就有巨大丑陋的海怪长大了嘴巴欢迎这些自投罗网的修士,将他们吞入腹中。
这真是一场顶级的海上盛宴,对它们来说。
当看到这些散发着恐怖气息的海怪,他们终于意识到自己恐怕已经被卷到了极深的海域里。
他们绝望了,上天无路,入海……有口。
而这不过是刚刚开始,真正的风暴甚至都还没有正式降临,就已经把他们折磨的狼狈不堪了。
云鸢看着眼前场景,她想起了拜师是灵汐仙尊问她的话。
“你知道为什么别人的羽仙化龙之术,都没有你厉害吗?”
“我不明白。”云鸢摇摇头,确实心里有这样的不解,她不觉得自己比别人出色到哪里。
“因为现在大多修士对天道,对自然,都不再有敬畏之心了。”灵汐仙尊口吻淡淡,她看向云鸢,
“他们把自然看作竞争者,认为自己是在夺取天道的生机而生存的,那么在天道的眼里,他们是破坏者,掠夺者,又怎么会给予好脸色呢。”
哪怕是修士,面对天地浩劫,也只能追求生存罢了,世界比人们想象的要宽阔的多。
她正这么想着,也和别人一样狼狈不堪着,但头上突然传来了金石相撞的声音,叮叮当当的像是风铃,居然听起来还十分悦耳。
她抬起头来,看到头上一柄宽厚无华的巨剑正挡在头上,虽然无法阻止海浪但是至少阻止了砸的人脑壳疼的灵雨。
她假装举目,心里却已经了然的看向了那个黑衣修士,他正屹立在风雨中,打湿的黑衣紧贴在身上,一切风暴到了他的身边似乎都被迫变得安宁。云鸢垂眸,他的身侧只剩下了剑鞘,明明自己还淋着雨,却把配剑遮在了她的头上,那双湿漉漉的黑色眼眸还直直的盯着她,一眨不眨。
“真是浪漫啊,要是我就冲上去亲他了。”多兰走过来,仗着自己是女修,就贴着她一起躲在剑下避雨。
她挑眉,“再来一场抵死缠绵的浪漫爱情的□□,毕竟……”
多兰看向了天空,“我们现在的情况看起来,搞不好真的会死呢。”
“死之前能沉浸在爱欲里,也死而无憾了。”
云鸢不懂她的脑回路,死之前不应该奋力求生吗?
船早就残缺不堪了,海浪上飘着一些碎木块。
“你们快看!”一个修士指着头顶,眼神流露出了惊恐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