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攻略对象2号(大修)

强大火力的压制下,电子设备瞬间门被破坏了,金属裂开一道口子,断裂的电线发出嗞嗞声响,火花噼里啪啦。

报警器发出红光,正准备尖锐响起的时候,唐梨一抬头,动作利索地又是“砰砰”几声,直接把报警器也给报废了。

唐梨收起金属,一脚踹开了门:

“嘭——!!”

办公室的门大敞而开,露出里面的深木办公桌,北盟的深色旗帜,以及许许多多的资料与档案柜来。

奚边岄只是一个小小的科研助手,哪里见过此等暴力的仗势,整个人都傻了:“少…少将???”

唐梨大步走进办公室中,见奚边岄还瑟瑟发抖地站在门口,不由得叹口气。

她屈指在墙沿敲了敲,“叩叩”两声清脆的响,嗓音冷冷的:“怕什么。”

“天塌下来有我担着,”唐梨风轻云淡,“走了,进去找东西。”

电子设备被唐梨少将击碎,报警器也被暴力解除,办公室里闯进了人——这个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唐弈棋上将耳朵里。

她匆匆结束会议,向着办公室走去。

黑发随意垂落肩侧,女人神色冷淡,一只眼睛被眼罩所遮盖,剩下那只沉沉地望向前方。

深色制服将她密不透风地包裹起来,长靴被系得绷紧,大步流星地走过长廊。

办公室门紧闭着,唐弈棋一眼便瞥见被暴力破解的门锁,微不可查地叹口气:“真是太不可控了。”

门没有被锁,一推便开了。

唐梨面色阴沉,她手中拿着一沓厚厚的纸张,见到唐弈棋的第一面,便暴戾地将文件全部砸了出去。

白色打印纸被她凶狠地一摔,铺天盖地般散落开来,仿佛汹涌而来的暴雪。

纸张纷纷扬扬地落下,唐梨站在书桌旁,眼睛里满是血丝,五指抵着桌面,骨节用力得泛白:

她一字一句,厉声质问说:“楚博士的研究报告,远程控制型神经毒素是什么意思?!”

唐梨声音不止地发颤,每个字都生生从骨头里被剜出来,带着锐利的刺,深深扎入血肉之中:

“毒素为什么会在迟思身上?!”

无数坠落下的纸张中,依稀能望见些内容:

【实验体编号dcp1867,23岁,贫民窟志愿者,注射后无不良反应,毒素未激发时可正常生活。】

【备注:下次或许可以在小孩子身上试试?五六岁的小孩是最佳试验品。】

【实验体编号dcp1868,6岁,chu_offspring_1(co1)接受了大脑皮层注射,无不良反应,证实了控制器的普适性。】

【备注:co1语言功能似乎受到了影响,本就不高的说话频率降低了40%,展示出恐慌、畏惧等情绪,有待继续观察。】

这份关于《神经毒素》的详细报告被放在唐弈棋办公桌之中,被藏得很深,旁边还有一份关于楚迟思的生平资料。

唐梨一页页快速翻过去,越看越心惊胆颤,被过于庞大的死意层层叠叠地包裹住,如坠入深渊般无法动弹。

她这才绝望地明白,楚迟思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楚迟思说:“去找上将,去找楚博士最后的研究,救救我。”

她其实在说:【杀了我】

【用毒素直接杀了我】

怪不得…怪不得,楚迟思让自己不要再回来了。原来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打算从银手中活着回去,从一开始,她就准备了所有后手。

漫天的纸张落着,落着,像是一只只拥有自由的白鸽,它们扑棱着羽翼,展翅飞入遥远天际,永远都不会落地。

每一秒都好似万年般冗长。

唐梨胸膛不止起伏着,喉腔中翻涌着血气,反复堆叠了无数层,要将她脊背压弯,压垮。

冷静,冷静。唐梨与自己说着。

她闭了闭眼睛,将滔天愤怒慢慢压制下来,压成寒冰一样的冷静:“上将,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唐弈棋瞥了一眼瑟瑟发抖的奚边岄,对方很有眼色地赶快出去了,顺便轻轻地带上了门。

她向前走了两步,独眼平静一如,淡声说道:“唐梨,你觉得呢?”

唐弈棋拾起纸,在手中晃了晃,又重复了一遍她的问题:“你觉得这份文件,会是谁给我的?这么接近楚博士的人能有几个?”

唐梨面色苍白,一言不发。

她好像猜到答案了。

只是…倔强地不愿去肯定。

唐弈棋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撕开了唐梨心中那一点虚假单薄的希望:

“这份文件是楚迟思亲手交给我的,包括毒素的激活器一起,作为她绝不会背叛北盟的担保。”

“作为你们结婚的交换条件。”

纸张被轻轻一摔,在原木桌面上散落开来,密密麻麻的墨黑小字之中,藏着她爱人的性命。

漫天纸张终于坠地,轰然砸落。

暴裂却无声。

唐梨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她有些颓唐地垂下头,指腹压着纸张,颤抖之下,将原本平滑的白纸压出了道道褶皱。

“不过你别担心,”唐弈棋叹口气,解释道,“我目前并没有激活毒素的打算。”

她用的词语是【目前】。

所以,为了维护北盟星政的稳定,也为了保护所有的北盟居民,只要事态严重化,向着不可挽回的地步发展——

那时候,唐弈棋一定会激活毒素。

哪怕那人是北盟科院最耀眼的学者,哪怕她担起了北盟的第二颗星星,“知识”,哪怕她再身陷囹圄,再身不由己。

唐弈棋都不会有丝毫犹豫。

唐梨定定地看着她,眼中激烈的愤怒被慢慢压下去,酝成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

她眉眼忽地弯了弯:“上将。”

长靴踏过满地纸张,唐梨背着双手,一步步向唐弈棋走来,不偏不倚地看着她。

“上将,我要的不是目前,”唐梨微笑着,声音很淡,“我要的是永远。”

“您既然有能力收我做养女,并且扶持我当上这个少将——”

那笑意极为单薄,冷冰冰地散落在两人之间门的空隙中,碎成了无数尖锐的刀刃。

“我自然也有能力推你下去。”

唐梨探出些身子,贴着唐弈棋的面侧,嗓音轻细,一个字一个字灌进去:“我只是没那个兴趣罢了。”

她微笑着:“唐上将,”

“我们各取所需,不好吗?”

唐弈棋皱了皱眉,独眼微微眯起些许,隐着些孤傲与不屑:“你可以试试。”

唐梨直起身子来,褐金长发散落着,少将制服披在肩膀上,佩戴的星衔映出一点碎光,隐着几分深邃的寒意。

“之前啊,迟思说她想要听钢琴曲。我琢磨了好久,就特意跑去练了一首钢琴曲。”

她的声音轻轻悠悠,气流一般飘忽着滑过耳际,清晰无比地砸落:“格林卡的《夜莺》。”

唐弈棋:“……”

唐弈棋的表情蓦然沉下来,独眼落在唐梨身上,不动声色地注视着她。不过比起愤怒,眼睛里更多的是惊讶。

“真巧,听说上将您也喜欢这曲子。”

唐梨搭上唐弈棋的肩膀,不着痕迹地压近了些许,浅色的睫微微弯着,笑意浅浅:“改天我也为您弹一曲?”

唐弈棋推开了她的手,神色也恢复了平静,依旧是那副沉稳如山的高位者姿态,只是声音里多了几分无奈。

“唐梨,已经够了。”

她叹口气,说:“不用了。”

唐梨耸耸肩,少将制服上的银链撞击着,蔓开一阵细碎的响:“好吧,那就太可惜了。”

她擦着唐弈棋身侧,大步走了出去。

长廊里寂然无声,只有脚步声在回荡。

那厚重而深邃的北盟旗帜,缀着五颗闪烁星辰,悬挂在高高的穹顶之上,投下的暗影似乎凝成了实体。

唐梨渐渐慢下些脚步,慢了些。

她快走不动了。

那些黏稠而流动着的黑暗,就这样一滴滴,一幕幕地向下坠,沼泽般缠住她的手脚,将她吞没至顶。

唐梨再也走不动了,她颤抖着扶住墙壁,一手捂住了额头,身形向下弯去:“迟思。”

她的声音细弱低微,不复刚才与唐弈棋对抗时的凌然气势,太过沙哑,又太过脆弱:“迟思。”

零落的气音在无人的穹顶中回荡,荡开一阵又一阵细密的回音,窗沿有风吹了进来,将北盟旗帜吹得猎猎作响。

像是雪山之上,呼啸过耳畔的风。

-

唐梨闭上眼睛。

-

再睁开眼睛时,那些昏沉的暗影似乎变淡了,变轻了,飘飘渺渺地散落在风中,变成了晶莹剔透的雪花。

那雪花来自许多年之前,在空中轻盈地飞旋着,带着零碎的温度,带着那些刻入骨髓里的回忆,降落在她的怀里。

唐梨伸手想要触碰。

用那一双满是伤痕,扎满了爆..炸碎片的手,去捧起那洁白漂亮的雪花。

-

雪山之上,狂风呼啸。

唐梨再也走不动了,她猛地栽倒在雪中,腿骨不知道折断了多少处,大半个肩膀都扎满了爆..破时迸裂而出的碎片。

“咳,咳咳……”

皮肤被灼烧得严重,透过撕裂的黑衣,隐约能望见猩红的血肉,一阵阵向外蔓着血。

她知道自己会死在这里。

与其继续挣扎,还不如就这样躺在雪中,看看雪山,看看天空,然后无声无息地死去。

唐梨枕着松软的雪,浅色的睫晕满血泽,稍微睁开一点眼睛。

瞳孔里倒映出一片澄澈的夜空,那里缀满点点星子,闪烁着,璀璨无比,像是她笑起来时的眼睛。

就和小时候一样。

唐梨弯了弯眉,眼角蔓出一个单薄的笑容来,而本已冻僵的四肢里,也涌起了些虚无缥缈的暖流。

血液流淌着,带走了温度。

她枕着苍茫的天地,身上披着漫天的雪花,金发被风吹得扬起,拂过她满是血迹的面颊。

唐梨慢慢闭上了眼睛。

一片漆黑。

一片令人安心的寂静。

耳畔的声音越来越轻,不知道是风声减弱了,还是她已经快死了。

就在这时,肩膀忽然被人推了一下,力气很轻,绵绵软软的,然后有接连推了好几下。

唐梨睁开一丝眼睛。

黑发自肩膀垂落,柔顺地落在她的身上,那人弯下身,费劲地似乎想把她抱起来:“你还好吗?”

唐梨垂着头,没力气说话。

抱是抱起来了,可是除了唐梨,那个人其实还背着个沉沉的背包,拖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看起来像是什么仪器。

“咳,咳咳。”唐梨咳了几声,她慌忙过来扶,细白漂亮的手都染上了血。

那个人看看唐梨,又看看好不容易一路拖过来的检测仪器,她一咬牙,小声嘀咕:“不要了。”

她把绳子解开,黑色背包也干脆地扔到了雪地里面,然后依依不舍地看了几眼。

唐梨听见在她在叮铃哐啷找着什么,对着一堆仪器,碎碎念叨了句:“再见啦,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用力把唐梨拉起来,费劲将她挪到自己的背上,用几条绳子紧紧地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