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暴雨

楚迟思推开厨房的门,果不其然,唐梨正在里面,她系着一条米色的围裙,裙摆绣着几朵小花,随动作也轻晃着。

“迟思你醒了?”唐梨笑盈盈地回头,“我差不多快做好了,你要尝一口吗?”

这人神通广大,似乎就没有她不会做的东西,桌上摆着一块漂亮的草莓芝士蛋糕,一颗颗切好的草莓被包裹在果冻里,看起来晶莹剔透。

锋利的刀刃没入蛋糕中,她五指修长,腕骨也很有力,轻轻巧巧地切下一块蛋糕来,递到楚迟思手里。

“为什么忽然做蛋糕?”楚迟思捧着小碟子,询问说,“和你今天的任务有关吗?”

不得不说,楚迟思的直觉很准。

每日任务确实已经更新了,内容和蛋糕相关,极其之离谱并且又硬塞了一句肉麻情话,让唐梨日常想把这个破烂系统给拆了。

【每日任务(0/1)】

【任务详情】甜甜的蛋糕,当然与甜甜的恋人十分适配哦!亲手喂您的恋人一块蛋糕吧,并且擦去她唇畔的奶油,深情地说一句:“其实我比这个蛋糕还甜,你要不要尝尝?”

【失败惩罚】累积失败次数(0/2)后死亡。

“因为暴雨天和蛋糕比较适配?”

唐梨擦着刀刃,歪头想了想:“不过我给老婆做蛋糕,本来就不需要什么理由。”

楚迟思打量她两眼,端着蛋糕慢悠悠走餐厅去了,当唐梨给自己也切了块走出去时,便见她看着那一块蛋糕发呆。

唐梨在桌对面坐下,稍微有些疑惑:“你不喜欢草莓吗?”

楚迟思一直很喜欢甜食,虽然偏爱咖啡味道的东西,但对其他的甜食也来者不拒。

楚迟思掂着小叉子,摇了摇头,用尖头去轻戳着一颗水灵灵的草莓。声音有点闷:“不是,我喜欢。”

“你做得很厉害,很好吃。”

她半倚在桌面上,丝质睡衣顺着手腕垂落,露出苍白似纸的手腕来,正摆弄着面前的蛋糕。

叉子没入草莓中,溢出一滴汁水来,缓缓向下流淌,“我只是…胃口不好。”

唐梨倾过些身子来,轻声询问:“怎么了?”

她声音好温柔,有一种无端端便能让人安心下来的魔力。

楚迟思垂着头,看了眼窗外那似乎要一直落下,永不停歇的暴雨:“……很吵。”

“雨声很吵,很烦躁。”

她曾经很喜欢雨声,那些滴滴答答的声音,轻快似鸟雀,和机器运转的声音一样,熟悉而令人安心。

可如今,那些声音变得嘈杂而无序,没有任何规律,也没有任何规整的旋律。

就这样一直、一直响在耳畔。

她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便看见唐梨起身挪了个位置,坐到了自己的身旁来。

“迟思,稍微抬起头来。”

唐梨的声音落在耳畔,引得她微仰起头。

黑发向后垂去,楚迟思安静地看向她,眼角微红,鼻尖挺翘,唇畔润着一层薄薄灯光。

唐梨弯眉笑了笑,向她伸出手。

那双手修长又漂亮,温柔地拂开黑发,慢慢地捂在楚迟思的耳朵上。

嘈杂的声音瞬息少了一半。

掌心摩擦着耳廓,有些微微的烫,她紧捂着自己,稍微靠过去些许:“好些了吗?”

那里温度叫人留恋,叫人贪念。楚迟思偏过头去,将面颊递入她手心里,蹭了蹭:“好很多了。”

唐梨没忍住,偷摸着摸了摸她的面颊,指尖下的皮肤柔柔软软,水豆腐似的触感。

“你还吃蛋糕吗?”唐梨松开了手,自然地挖下一小块来,递到楚迟思嘴边。

楚迟思皱了皱眉:“?”

她深思片刻,怀疑唐梨这人应该还是有什么目的,秉着要帮对方完成任务的想法,最后还是倾过身子。

齿贝咬住银叉,微红的唇覆过蛋糕,将一小块蛋糕吞入口中。

楚迟思直回身子,舌尖舔了舔唇畔的奶油,连自己都没注意到,她的声音软了许多:“嗯,好吃。”

“我放多了一点糖,”唐梨又挖起一块来,递给楚迟思,“尝起来怎么样?”

楚迟思这次没有让她喂了,而是将小叉子抢过来,小口小口地咬蛋糕,嗓音含糊不清:“很甜,我很喜欢。”

唐梨闷着笑,忽地向她伸出手来:“你唇畔沾了一点奶油。”

楚迟思停下动作,一眨不眨看着她。

指腹触上唇畔,将边缘的那一点点奶油抹去,她有些不舍得收回手,偷摸着蹭了蹭她的唇。

又柔,又软,尝起来也是甜的。

收心收心,你是一个清醒寡欲的人。唐梨心中默念着,她收回手,开始不着痕迹地念台词:“其实我比这个蛋糕还甜。”

她拢着手,冲楚迟思笑:“你要不要尝尝?”

真是天杀的肉麻台词,唐梨虽然面上盈盈笑着,实则心里已经把某个系统刀了一千一万遍。

“不感兴趣。”

楚迟思淡声回答,挖了一大块蛋糕塞到嘴里,“我觉得你做的蛋糕更甜。”

她何其聪明一个人,肯定早就猜出了任务,也知道自己在做任务,就这么不露痕迹地配合自己。

唐梨扑哧笑了,把自己那块也推到她面前:“厨房还有一大块呢,你慢慢吃。”

“我如果吃不完的话,可以放冰箱里吗?”楚迟思咬着叉子,问道,“可以放几天?”

唐梨说:“两三天吧。”

“放太久的蛋糕就不要吃了,”唐梨屈指点了点桌面,“反正有我在,我天天给你做新的。”

之前那句“比蛋糕还甜”的肉麻情话,楚迟思全程面无表情毫无波澜,扳着一张万年不变的冰块脸,就这么听唐梨说完了。

反而,是这一句简简单单的“天天给你做蛋糕”——却让握着银叉的手顿了顿,有些颤抖。

她悄悄攥紧一点:“好。”

暴雨持续了一天一夜,两人被困在屋子里面,无处可去,颇有些无聊。

楚迟思在餐厅慢悠悠地翻着书,唐梨就在客厅看了一部电影,老掉牙的爱情片,看得她直接“昏死”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她睡了一小会,旁边忽地靠过来个人。

唐梨瞬间便惊醒了,手差点就劈了过去,还好看到是楚迟思之后,险而又险地收住了手。

楚迟思披着那条小毯子,裹得像一只毛绒绒的白粽子,她窝了窝身子,冷着脸在唐梨身旁坐下。

她看了看屏幕,问道:“你在看什么?”

“我也不知道,随便挑的一部电影,”唐梨打了个哈欠,嘟囔说,“看得我可无聊,刚刚都睡着了。”

电影刚好演到高潮,男主冲到雨中拉住了即将离开的女主,两人在大雨滂沱中吻得热烈,反而是看电影的两人面无表情。

“那……要不要换一部?”

楚迟思挪了挪,向唐梨凑过来些许,毛绒绒的毯子蹭到她肩膀上,压了过来:“我想和你看。”

她眼睛黑漆漆的,有一缕碎发黏着唇畔上,发愈黑,唇愈红,仿佛要亲上自己。

那眼神干净清澈,看得唐梨心痒痒。

唐梨伸手触上楚迟思的面颊,将那缕发拨弄开来,柔柔帮她挽到耳后:“好啊,我们一起看电影。”

楚迟思没有拒绝,只是闭了闭眼睛。

像一只慵懒的小猫。

“你想看什么?”唐梨笑着问道,“爱情、科幻、动作、冒险,还是说恐怖片?”

楚迟思建议说:“希尔伯特传记?他提出了希尔伯特空间的理论……(以下省略1000字),他的生平很有趣。”

“如果你想我再次睡死过去,沉甸甸压你身上的话,”唐梨微笑着说,“当然可以。”

楚迟思鼓了鼓面颊:“好吧。”

她这点小动作落在唐梨眼里,莫名有些可爱。那面颊跟奶包似的鼓起,让人有想戳一戳的冲动。

最终两人折中一下,选了一部不用带脑子看的爆米花电影,唐梨跑到厨房拿来一桶爆米花,塞到楚迟思手里。

爆米花是唐梨新做的,外面裹了一层蜜糖,吃起来又脆又甜,楚迟思接连塞了好几个,吃得津津有味。

暴雨依旧下着,只不过被窗户所隔绝,又被电影的声音盖了过去,蒙蒙的,遥远而静谧。电影里面各种飙车打斗,十分热血澎湃,然而楚迟思的注意力完全没有在上面,正盯着爆米花桶,细细挑选着蜜糖最多的爆米花。

眼看一小桶被她消灭了大半,还有继续吃下去的趋势,唐梨手疾眼快,把爆米花桶给抢了过来:“好了好了,先不吃了。”

楚迟思如遭雷击:“明明是你给我的!”

“吃太多了容易上火,”唐梨哭笑不得,“我也没想到这么一大桶,你居然能全部吃完。”

楚迟思裹着那条毯子,长发被挤的微有些凌乱,蓬蓬地堆在肩膀上:“那…那再吃一颗?”

她声线清清冷冷,却用了一个央求人的语调,糯糯地咬在唐梨耳边:“就一颗。”

一声声喊得唐梨晕头转向,差点就没守住底线:不行!唐梨!你不能被美□□..惑,你不能动摇!不能心软了!

唐梨挪开爆米花,语重心长地说:“你吃了很多了,到时候明天喉咙上火,有你好受的。”

楚迟思又挪过来一点。

披在肩头的毯子散开些许,她凑得好近好近,近得似乎能望见面颊上那一层细细的绒毛,像水蜜桃,像棉花糖,央求似看着自己。

指尖点了点唐梨肩膀,将布料往里戳一点。她的声音堵在耳畔,润出点水意来:“真的,就一颗。”

唐梨彻底投降,一败涂地。

她选了一颗最大的爆米花,递到楚迟思嘴边,被金发掩住的耳廓烧得厉害,声音都有些哑:“说好的,最后一颗。”

楚迟思凑上前,咬住爆米花。

湿热的呼吸漏出,缠上唐梨的指节,绕啊绕啊,齿贝在肌肤上轻描淡写地一咬,而后很快离开了。

她脖颈间渗出的淡香比雨滴还急骤,比落花还芬芳,沁着微凉水汽,就这样在唐梨心里蔓延。

“好吃,”楚迟思小口嚼着,十分期待地看向唐梨,“你可以教我怎么做吗?”

当然是不可以的。

唐梨又拿出一颗爆米花,堵了她的嘴。

管家和做饭阿姨今天都不在,午饭晚饭都由唐梨包揽,让她如愿以偿地过上了投喂楚迟思的生活。

当然,楚迟思也有试图进厨房帮忙,被唐梨一番花言巧语糖衣炮..弹给推出去了,十分失落地坐在厨房看书。

两人就这样腻在一起,吃吃东西,看看电影,玩玩游戏,气氛温馨而平和。

就像是循环之前的日子。

转眼便到了晚上,唐梨在浴室中洗澡,她刚换了睡衣走出来时,忽然一阵头晕目眩。

突如其来的疼痛扎入脑海中,穿透了这一具虚假的身体,直接拨动了她的灵魂。

“唔——!!!”

唐梨向前扑去,她猛地撑住洗水槽,捂住了额头,咬牙切齿地想:‘怎么回事?!’

银那个该死的家伙,她想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