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待多久待多久。”记恩兴奋地冲出书房:“大虎小虎…”
饱含深情的呼唤听得云崇青寒毛都立起来了,这到底是什么情什么爱?
“大恩舅舅…”两只小肥虎亦是情意满满地回应,甩开小胳膊撒开腿奔向展臂而来的人。看得跟在后的沐宁侯爷和夫人笑得见眉不见眼。
正房里,听着声的云禾、王氏匆匆走出,与疾走来报的守门婆子差点撞上。
见着被记恩抱起的两块小肥肉,王氏欣喜不已,她是真想,快步上去与往这厢来的亲家母见礼:“怎么不着人提前知会一声?一点准备都没。”
“一家人,哪那么多事?”沐侯夫人见亲家往垂花门那看,笑得欢喜,拉她凑近小声道:“这回芊芊可没一道回来。”
王氏诧异:“两虎子来了,她两口会不跟着?”
“又有了。”人丁兴旺,沐侯夫人高兴。
“啊?”王氏喜不自胜。她早想着女儿能再生一胎,只头胎那般难,对此想她也没抱啥希望。谁料这就来了?
瞧亲家母的样儿,沐侯夫人十分能理解。她听到信时,也差不多:“正月里,晨焕察觉的。跟怀两虎子不同,这胎娇。我估摸着能是个闺女,晨焕一直守着。此回我和侯爷北上,就把两虎子带上了,免得他们闹腾芊芊。”
有了两虎子,王氏对女儿这胎是男是女倒不在意:“又要劳动您照顾着了。”
“可劳动不到我,都是晨焕在照料。”沐侯夫人与亲家翁见了礼,转头去看乖孙。哎呦,两舅舅,一怀一个,瞧大小四人笑得多欢!
沐宁侯拱手向走来的亲家:“晨焕把这两交给我教了。”
看样子还挺高兴,云禾笑言:“年前青哥儿就说他会下不去手。”
“倒不是下不去手,只不甚严厉。”沐宁侯又转眼去看那两小崽子。晨焕精医道,喂养得好。小崽子嘴也泼,吃啥啥香。虽一胎双生,但根骨都不比老大家的那个差。
“来时走的水路?”
云禾着人去收拾丰田院。丰田院就挨着记恩的田怡院。前年亲家来,也是住那。
沐宁侯未阻止:“陆路,我们二月底启程的。”他有意要练小兵丁,当然是走陆路就便。一路来,他和老妻领着两小兵丁爬了不少山。遇着景致好的,还带他们下马车玩。待他们玩累时,都过去好几里地了。
“我怎么瞅着黑了?”记恩盯着小虎的脸看半天,终于确定不是自个眼花:“老弟,你快瞧瞧。”
云崇青出书房见着两小肥虎的第一眼就发现了,抱着大虎与记恩一道往沐伯父那去:“劳您和伯娘跑这一趟了。”
“哪的话?”沐宁侯很喜崇青:“能看着你和愈舒成亲,也是我们的心愿。”韶音…没福气啊!抬手拍了下记恩的肩。“三生醉和五颜酒口感一年好过一年。你伯娘没等到这,就说要挖几坛酒坊早年埋的五颜酒,带回京里慢慢喝。”
记恩大气:“旁的就罢了,酒肯定管够。”
“咱们屋里坐下说话。”外孙到跟前了,王氏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大虎,外祖母抱抱。”
戴着虎头帽的小肥崽,立时弃了他舅舅,倾身向外祖母:“大虎子老想您喽。”
“一张嘴能吃能说。”沐侯夫人拍了拍他的虎屁股,又去捏捏已到亲家翁怀里的那只,与老头子并肩,随着往正屋去。
屋里伺候的婆子,茶水已备上。几人落座,大小虎伸手向点心,记恩一把将两小爪子抓住:“舅屋里有更好吃的,咱们去拿来。”枣儿蛋花酥,嫦妹子今早着人送来的。他还没来得及品。
“好欧。”两虎子口水都兜不住了,一哧溜滑下外祖父母的膝盖头。云崇青帮他们拉了拉凑起的小袍子,放行了。
记恩领两小去隔壁田怡院,沐宁侯笑看他们往垂花门,待人出了院,转头向云崇青:“怎么没见你先生?”
“先生才作完一幅画,去后塘那溜达了。”从咸和洲回来,他便与老师谈了小耀爹的事。老师最近心情都不美,忧国忧民,也恼己身为何当初不再谨慎些?想若是没出事,有他那份力,许世态会更晴朗。
贤士,多愁!
沐宁侯早对莫大山的身份明了,去年老大去了庆安,他这心里就多了丝警惕。不是庆安那地不好,而是在庆安煤山。老大那,他已令人去告诫了,一定不能懈慢职守。
“记恩的亲事还没着落?”
提及这事,云禾就不禁发笑:“刚你们来时,我正与淑英谈呢。愈舒娘留下的老人飞羽,他家里有个姑娘,人不差,性子也活络。我是觉两人能过一块去。”
“那就去问问呀。”沐侯夫人看向亲家母:“好女百家求。一旦看准了,得赶着下手,万不能拖。”三拖两拖,好姑娘再没了,那要懊憾一辈子。
“是这个理。”王氏最近都没睡好,自打红娟母子来投靠记恩,她跟当家的一样,就多了门心思。好在青哥儿给准话了,记恩没惦记人家。
沐侯夫人道:“正好,我们歇会也要去愈舒那,咱们一道。”
“成。但记恩那还是要让青哥儿去探个底。主意不能都我们拿,他也得拿一半。”
被惦记着的好女嫦丫,这会正陪在姑娘身边,听她爹回事儿。
飞羽走了趟北轲,才着家,不等洗去一身风尘便来了小楼:“我声称自个弟弟也死在碑石河道口那,去西十里河寻问出事的两家,想大伙一起去官府闹一闹,让官府多给点银子…”
温愈舒一边听一边翻看才送来的账本。
“万耀祖提及的村后黄二婆家的老儿子,叫黄成辉,去年二十又二。因着家里穷,自己又憨,一直没说上媳妇。我上门时,正闹腾。两哥哥想分官府给的那二十两银子,黄二婆不肯,要捏自个手里。一屋乱。”
飞羽嗤笑:“问清我来意,黄二婆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原我还以为她是为老儿子,不料人紧跟着试探问,闹一场能多拿多少银子?”
嫦丫撇了撇嘴:“儿子多了,不愁养老。少一个不欢喜的,心不疼,还能得不少银钱。”
“万强确是一根光杆,但他媳妇孙红娟上头四个兄长。”说到孙家,飞羽脸上少了两分嘲弄。
“孙红娟跟她大哥是一个模子,只她下巴稍窄一点。三月初春耕,大伙都忙。孙家根本就不知道孙红娟带了孩子去咸和洲那讨公道。
等地里忙完了,几哥哥去帮忙妹子,才晓得事。正要去找,娘俩乘牛车回村了。孙红娟能干,村里都知道,但泼辣也是出了名的。万强打猎回来,东西全她收拾,剥·皮抽·筋啥的,都在行。两口子成亲那会也才四亩地,现在都攒到三十六亩地了,本事得很。他们来五严镇,地佃给她四个哥哥了。”
常汐端着甜汤进屋。嫦丫去接手:“不泼辣,她也不敢拦大官的轿。”
听闺女如此说,飞羽点点头:“我跟孙家大哥讲明来意,孙老大直摆手,说他妹子认了,还连三劝我别去官府闹,闹就是一顿好打。问他妹子去哪了,他只说带娃子住镇上读书。再多问,一句都不谈。家里十好几口人,都讲孙红娟搬镇上住了。”
温愈舒弯唇:“人也没说错,红娟姐娘俩确是搬镇上住了。”只镇子非十里河镇,而是五严镇。“旁的呢?”
“方井水巷子汤婆婆,原也是十里河人,只她在东十里河。”飞羽拧眉:“有一点我觉着奇怪,姑娘听听。汤婆婆有个儿子,二十年前不见的,是个坏种,脾气上来,拳头举起,老子娘都打。”
手下一顿,温愈舒问:“不见时,年龄几何?”
“二十又四,小名铁拳。”
温愈舒接了常汐递来的温巾子,擦了擦手:“这趟辛苦您了,喝碗甜汤,您就回去休息吧。”
“姑娘客气了。”
只飞羽喝完甜汤,和闺女出了小楼,就闻东头街坊在说沐宁侯爷。那凑在一块的几邻居,见着他们,也不避讳,好言告诉沐宁侯爷的车驾抵镇上了。近些年没少见,但大家伙还是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