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舒的存在,算是时时刻刻地在提醒着邵瑜娘,她是怎么入的温家。不喜了吗?可这是她邵家拿热脸求来的。
回到庄上,神色如故。云崇青回视盯着他的常汐姑姑:“路上捡的,您给兑点水,我给它洗洗。”
心提了一上午的常汐,忙点点头:“唉…好,我这就去。”走两步又回头,“我家姑娘跟冯子屯没往来。”来了此,庄上不老实的,就全被她遣散了。空出来的院子,她允给了几家踏实肯干的佃户。
佃户寻常不上门,只有人闹事了,才会出个手。为此,姑娘还给减了一成佃租。现在的清静,不是白得的。
“我知道了。”余光瞥见正屋门帘被推起,云崇青转眼看去。
吃完午饭就没上榻的温愈舒,走出屋,看了人目光下落,定在那只比她巴掌长点的猫崽子上。
“可以养吗?”云崇青道:“我把它洗干净。”
温愈舒没言语,转身回了屋。下晌,两车炭才运到庄子,天就落雪了。鹅毛翩翩,吹了快一天的风渐渐停了。晚上,常汐温了一小瓶酒。常河匀了两口给云崇青:“你肯定会喝。”他家就酿酒,出了名的。
云崇青看着酒盅里的酒:“再多就不行了。”
“我从牙缝里抠出来的,再多也没有了。”常河说着玩笑,留意着小哥面上的神色。
喝了酒,身子暖烘烘。云崇青送走常河,拿书在灯下读。亥正熄灯,炕烧过,睡着极舒服,不一会他的气息就趋于轻缓。夜半,咯吱咯吱…咯吱入耳,好看的眉头微微蹙动,眼睫颤颤一下定住,双目睁开,其中不见一丝迷蒙。
咯吱咯吱踏雪声自他后檐过,云崇青掀被下炕,拿了挂在床头架上的轻裘穿上,推开后窗,翻出屋。低头看雪上脚印,有两个人。抽了抽鼻,酒味中夹着股酸腐。
脚尖点着脚印走,轻巧地绕到屋前,看那两佝偻着背的鬼祟身影扒在耳房窗边,他毫不犹豫地掠上前…
“谁?”两人察觉异样想转头探看,脖子才动,只脑袋已经被掌住,大力对撞。嘭一声,头昏眼花。
“快…快走,好汉饶命,饶命…”
云崇青没松手,凝目瞅了一眼掉地上的柴管和药包,摁着他们的脑袋又砸向墙,立时见血。
吱一声,正屋门开了,温愈舒衣着齐整,端着盆热水顶着门帘走出,娇喝道:“你让开。”
依言,云崇青松手闪开。哗啦一盆水泼向那两人,两人被淋个透透,连番重创下嘴都哆嗦了话也说不清:“扰命…让了安,”爬起还想跑。闻着声响赶来的常河,手拿小儿手腕粗的棍子,上来抡起就往他们腿上招呼。
“胆大包天的狗东西,敢跑这来撒野,我看你们是活腻了。”
常汐点了灯挂檐下,同样衣着齐整,跟着端来第二盆水,恨恨骂道:“今天不死一个,明儿你们还敢来。”
耳边是连连惨叫,温愈舒提着盆,胸口起伏剧烈,冷眼与云崇青对望着,差不多时候,让常汐、常河住手。丢下盆,进屋拿了一团细麻绳出来,扔给常汐。
常汐接住,示意常河拉起一个。她从脚开始绑,绕一圈绑一个死结,放过手和半截胳膊。一样绑法将另一人绑好,然后让常河牵他们去冯子屯口那。什么时候把自个身上死结全解了,什么时候就可以走人。
温愈舒幽幽吩咐:“仔细着点,别叫他们冻死了。”
“姑娘放心。”常河打了个哈切,拉牛一样拉着两人,踩着厚雪,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庄子口去:“快走。”
“饶命啊…求求了…”
这声,云崇青午后在冯子屯外小道上听过,是那个醉汉。常汐用帕包着手,捡了窗下的柴管和药包,拿给姑娘过目。
温愈舒只瞥了一眼,便让常汐回屋歇息。
常汐看了一眼站在丈外的云家小爷,轻叹一声,没有迟疑:“姑娘也早点休息。”
“好。”
只余两人时,温愈舒转过身,面向东方,语调平静地说:“明日一早,你离开。”
手上沾了黏腻,云崇青蹲下身抓了把雪搓洗:“我很抱歉,晚了一年才来寻你。”
“晚与不晚,结果都是一样。”温愈舒早已看透己身。
搓干净手上的血渍,云崇青站起身:“你有心悦的人吗?”
冷夜里,眼中清泠更显寒冽,温愈舒嘴角微勾,不掩讽刺:“如果我心有所属能让你离开得心安,那么你就当我心有所属吧。”
“那就是没有。”云崇青感受着她一身的孤傲与冷漠,脑中是那个暗夜里站在船头看着千盏花灯抹眼泪的稚童,上下牙磨了下,这些年她过得很辛苦吧?
“我曾在长洲上许下一愿,愿温…舒所求所愿皆顺遂。”
眼里渗出晶莹,温愈舒梗着脖,微仰起头,强忍着不让泪滚出,迟迟才回:“那些都是骗人的。”
“在拾月庵,我也祈愿过,希望树芽儿能迎阳而生,不惧风雨,茁壮成长。”
一滴圆滚的泪珠逃出眼眶,温愈舒气极:“那些都是骗人的。”猛然回身,面向云崇青。“我让你走,是给你机会。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今天在冯子屯没听够是吗?”
云崇青看着她的脆弱:“你是什么样的人,我看在眼里。”
“看在眼里?”温愈舒像是听了什么笑话,咧嘴笑开,窈窕地漫步上前:“让我瞧瞧你这双多情的桃花眼有多利?”杵近仰首像模像样地细观,面上的笑渐渐冷却,沉着声缓缓道:“我的性子远比你在冯子屯听到的要恶劣。”
馨香袭入鼻,云崇青不躲避她的审视:“说说有多恶劣,看我能不能承受?”
温愈舒不假思索:“我恶毒霸道,素来是人犯我一尺我侵他一丈,眼里也容不得脏。你是不是打算娶我?”不用云崇青回答,她语带戏谑,“那你可要少许多乐趣。什么红袖添香、煮酒吟诗通通不许,更别提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了,那是做梦。敢在外面养,养多少我弄死多少,连生的一块弄死。”
专于一人,正好合了他的意。云崇青面不改色示意她继续。
“是你先跑来招惹的我,若惹得我倾心于你,你又辜负我…”温愈舒狠绝道:“我不会像我娘一样心慈手软,我会让你死的无声无息不明不白,搅得你家破人亡,大家一块下阿鼻地狱。”
云崇青并不觉话刺耳:“既然主动惹你,自是想倾心互许,执手同行,白头到老。”
盯着他清俊的脸看了许久,温愈舒嗤笑:“还不怕?”抬手捶了下他,“难得我发回善心,你怎么就不识好歹呢?”用力推开人,转身闭眼任泪流,“谢谢你…让我听了一番美言。但我也要说我刚所言,一字一句都是真…我容不得我的夫君有二心。”
“我除了一妻,不会再有旁人。”云崇青笃定。夫妻间私密事,一生与一人是美好,与两人…他自己也接受不了。
温愈舒舒缓了激荡的心绪,睁开眼笑问:“我娘到底许了你什么好处?”
好处吗?云崇青眼睫慢慢落下,沉凝两息回屋拿了庚帖,来到她跟前。将庚帖打开,里面朝她。
眼下望,一目了然。温愈舒撇过脸,才歇了的泪又如雨下,这回再忍不住哽咽。
云崇青托住她发软的身子,由着她发泄心中积郁。屋内,常汐耳贴着门,焦心得额上都冒汗。
好似要将这么多年的不甘与思念全部倾诉,温愈舒一哭就是近一刻才慢慢平复。周身没了刺,抽噎着显得有些乖巧。
将庚书塞她手里,云崇青拿了巾子出来,轻轻为她擦拭眼泪。
温柔的动作让温愈舒心都不听话了,怦怦乱跳。只待擦完,她又是过去的温愈舒,红肿的眼睛望进他敛着的桃花目里,在其中捕捉到心疼,不由触动,抿了抿唇,还是问道:“你有心悦的女子吗?”
云崇青面色如常,正想说什么,一道阴影袭来,有柔软贴上了唇。
她知道他没有。温愈舒在心里默默数了五下,她给了他五次退离的机会,他没退,那…她就不客气了,踮起的脚跟下落,唇离开他的,背手指紧紧捏着庚书,正式宣告:“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心悦的女子。”
抿了抿唇,他好像被轻薄了。云崇青清了清嗓子,点头说:“知道了。”忍不住舔了下唇,难得羞臊,撇脸笑开,抬手覆上愈舒的脸,不让她盯着看。
温热的大掌盖在脸上,温愈舒能感觉到他指腹上的粗糙。从指缝中看着那人笑颜,不得不说娘给她挑的这位,很赏心悦目呢,嘴角亦不自觉地跟着扬起。迟才回:“那些都是骗人的。”
“在拾月庵,我也祈愿过,希望树芽儿能迎阳而生,不惧风雨,茁壮成长。”
一滴圆滚的泪珠逃出眼眶,温愈舒气极:“那些都是骗人的。”猛然回身,面向云崇青。“我让你走,是给你机会。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今天在冯子屯没听够是吗?”
云崇青看着她的脆弱:“你是什么样的人,我看在眼里。”
“看在眼里?”温愈舒像是听了什么笑话,咧嘴笑开,窈窕地漫步上前:“让我瞧瞧你这双多情的桃花眼有多利?”杵近仰首像模像样地细观,面上的笑渐渐冷却,沉着声缓缓道:“我的性子远比你在冯子屯听到的要恶劣。”
馨香袭入鼻,云崇青不躲避她的审视:“说说有多恶劣,看我能不能承受?”
温愈舒不假思索:“我恶毒霸道,素来是人犯我一尺我侵他一丈,眼里也容不得脏。你是不是打算娶我?”不用云崇青回答,她语带戏谑,“那你可要少许多乐趣。什么红袖添香、煮酒吟诗通通不许,更别提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了,那是做梦。敢在外面养,养多少我弄死多少,连生的一块弄死。”
专于一人,正好合了他的意。云崇青面不改色示意她继续。
“是你先跑来招惹的我,若惹得我倾心于你,你又辜负我…”温愈舒狠绝道:“我不会像我娘一样心慈手软,我会让你死的无声无息不明不白,搅得你家破人亡,大家一块下阿鼻地狱。”
云崇青并不觉话刺耳:“既然主动惹你,自是想倾心互许,执手同行,白头到老。”
盯着他清俊的脸看了许久,温愈舒嗤笑:“还不怕?”抬手捶了下他,“难得我发回善心,你怎么就不识好歹呢?”用力推开人,转身闭眼任泪流,“谢谢你…让我听了一番美言。但我也要说我刚所言,一字一句都是真…我容不得我的夫君有二心。”
“我除了一妻,不会再有旁人。”云崇青笃定。夫妻间私密事,一生与一人是美好,与两人…他自己也接受不了。
温愈舒舒缓了激荡的心绪,睁开眼笑问:“我娘到底许了你什么好处?”
好处吗?云崇青眼睫慢慢落下,沉凝两息回屋拿了庚帖,来到她跟前。将庚帖打开,里面朝她。
眼下望,一目了然。温愈舒撇过脸,才歇了的泪又如雨下,这回再忍不住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