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咳咳咳…”云禾一口茶呛进鼻中。这师徒俩,活得倒挺明白。吃供奉,可不就是靠神佛养吗?

云崇青看了他爹一眼,顺着记恩的话来:“那你想过做什么营生吗?”

还真想过,记恩难得露了点羞意:“师父在世时夸过我,说我天生就是块酿酒的料。我舌头还很灵,尤其是于酒上,沾点就能品出酒差在哪。”

提到生意经,云禾来了精神,这他在行:“你要卖酒?”

耙了耙光溜溜的脑袋,记恩苦笑:“我不太想。师父金盆洗手后,就打过卖酒的主意,结果把走镖十多年攒下的银子全赔进去了。我就只有一座巴掌大的土地庙,拿什么赔?”

怎么能光想着赔?云禾还欲说什么,却被边上的儿子掐了一把,转眼看去。云崇青没理他,跟记恩说:“我还没见过野莺桃树,等到了士子山能随你一道去瞧瞧吗?”

“这有什么不行的?”

“你除了红莺酒,还会酿别的酒吗?”

“当然会,我师父一共传了我十几种酒方子。他临走时,喝的那顿竹叶青,就是我专门给他酿的。可惜你们路过得晚,不然还能匀点尝尝。”

云崇青拿肉干的手一顿,重新打量起他:“记恩,你今年多大?”

“十二。”记恩竟看出童儿为何要问这:“我也是去年才开始喝酒,而且喝的大多都是蜜儿酒,甜的。”

“甜的也是酒,会上头。你年岁尚小,可不能多喝。”云禾怕他不当真,话往重里讲:“喝多了,人会痴。”

“我晓得。师父有交代过。他在时,也只让我用筷头沾几下,品品味。是我想走这营生,所以每顿会来点,借此参悟参悟,希望能把酒酿得更好。”

说到此,记恩眉头蹙起:“就是自两月前,石家屯的汤老大在我这花两文钱买走一壶竹叶青后,我小舅总来土地庙寻我。你们说他是不是在打我主意?”

能提醒他年少忌酒,肯定不是什么坏人。

这要怎么说?云崇青看向他爹。记恩小舅虽然不是个好的,但两人连着筋骨,而他们仅是无关紧要的路人。

见他们不吭声,记恩也不为难:“他打他的主意,反正我已经想好了,真要逼急了,我就去士子山的东凹里搭个草庐住。”

“斗不过,避着点也好。”云崇青眸底黯然,人性之贪,似无底深渊。得陇望蜀,没个尽头。既然记恩不守戒律,那这些肉干就拿出来一道嚼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