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锐低头出车,和弗兰奇以及阿诺德分别握手,又叮嘱司机将葛瑞丝安全送回,顺便向两人翻译了自己的话。
阿诺德看了眼后座酣睡的葛瑞丝,笑道:”真羡慕葛瑞丝小姐,我经常要服用安眠药才能入睡。”
“葛瑞丝恪守自己的信念,直爽对人,自然能安然入睡。”杨锐笑着眨眨眼,以免话题的攻击性太强。
阿诺德哈哈大笑,道:“杨锐,我对你也是很直爽的。”
“我相信弗兰奇是个直爽的人,你只是名英国人,礼貌而绅士,但不直爽。”杨锐毫不掩饰自己对两人的看法,他确实不喜欢与阿诺德谈话,更喜欢与弗兰奇交往,相信捷利康也会注意到这一点。
“我很失望,没有向您表现出我最好的一面,但我的确是名英国人。”阿诺德说着再笑起来,然后对司机道:“请你一定将我们的英国美女葛瑞丝小姐,安全的送到目的地。”
杨锐给司机翻译了这句话,取出钱包。
“请让我来给小费。”阿诺德连忙掏出一张10英镑给司机,道:“谢谢你。”
司机在捷利康工作,自然是接触过英镑的,知道它比美元还值钱些,看到上面的“10”,大为惊喜。
杨锐对司机笑道:“看来南丁格尔还是比杰斐逊温柔些。”
10英镑的背面人像是南丁格尔,2美元的正面头像是杰斐逊,故有此一说。
司机赧然且兴奋,恨不得天天有人睡在自己车里。
弗兰奇听懂了中文的南丁格尔和杰斐逊,笑道:“南丁格尔如果知道有杨锐这样的天才科学家,并且不在乎个人利益,肯定会非常高兴的。”
“没有人不在乎个人利益。”即使是恭维,杨锐也不接这个茬。
“如果是为了个人利益,我相信没有人,至少没有人在这个时间,会花费时间和精力,特别是大量的研究经费,冒险做地中海贫血症的药物开发。您知道,各国为了罕见病药品的开发,都要学苏联了。”阿诺德这时的语气是诚恳的。一个人怎么想怎么说是无从判断的,其行为却会暴露他的所思所想。正如阿诺德所言,在84年的当下,开发罕见病药物的科学家是很罕见的。尽管罕见病法案已经推出,但这并不意味着罕见病药物就立刻变的有利可图了,正好相反,法案的推出只是因为罕见病的问题越发严重,而罕见病药物的盈利前景越发黯淡,迫使一些国家和机构开始考虑国企投资甚至行政命令的手段了。
当然,罕见病的药物只要能上市,依旧是能够盈利的,问题只在于利润太低——开发任何药物都是高风险的,其高风险的门槛使得必须有极高的利润,才有开发新药的价值。特别是纯粹的原创药!
杨锐做了一件风险与利润不成比例的工作,事实上,作为原创药的开发者,他承担了大部分的风险,自动物实验通过以后,这种药物的前景已经变的光明起来。虽然去铁酮很可能无法成为重磅炸弹级的药物,但到了临床试验的阶段,它的风险与利润已经回归正常,甚至因为临床候选药物的评分极高,其风险比普通原创药更低,利润反而相当,从而变的有利可图。
制药公司和保险公司一样,本来就是在玩数学赌局。
从个人利益的角度来说,阿诺德是不能理解杨锐的,这也是他始终游离于直接谈判以外的原因。他不知道如何与这样的杨锐谈判。
杨锐只是淡然的谦虚了两句。
比起阿诺德,他觉得葛瑞丝的佩服方式更有趣一些。
“花费了时间和精力,花费了大量研究经费的不止是去铁酮,还有辅酶q10和它的催化剂。”杨锐重新将话题拉了过来,道:“到了这个时候,它们的价格应该足以回报我们花费的时间、精力和研究经费,否则,实验室是无法持续经营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