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陈觉得杨锐在暗示什么,但他开动脑筋使劲的想,也没想明白杨锐在暗示什么。
“吃完了,多谢你了。”杨锐将袋子一卷,丢垃圾桶里,笑笑就走。
小陈急了,难道就此白来一趟?
要聊天,他也不知道该聊什么,再次开动脑筋,他又紧追两步,小声说:“杨先生,我们所的客户,有人想出售邮票,您有兴趣吗?”
“什么邮票?”
“应该是挺稀有的。”这才几天的功夫啊,小陈根本就没接触过集邮者,只能相信自家分理处的主任能找来这么一个人类。
杨锐琢磨了一下,说:“你得先告诉我有什么邮票,再看价格决定。”
80年代的邮市是一片火热,赚钱的人极多,但也不是入场就能赚钱的。和股市类似,在这个市场里,看起来最赚钱的往往是新邮,买来就卖,转眼间就能有20以上的利润,做短线也仿佛是一夜暴富的手段,许多人就从几百块的资本,一步步的玩到了上万块。
但是,做短线的压力和风险同样巨大,也不符合杨锐的时间分配,所以,他都是买一些能够长期升值的邮票,准备等过上几年,邮市最热的时候,一股脑的抛出去。
不过,最安全的邮票始终是热门且稀缺的品种,比如猴票或者全国山河一片红那样,升值多而潜力大,出售也容易,北京的邮市已经很发达了,但在84年,想大宗购入亦不容易,有介绍来的收集一些,倒也不耽搁时间。
小陈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回去给主任说了。
主任却是连声称赞,又在接下来的晚会说:“小陈同志的表现非常好,主动、积极,效果突出……”
郝玉不服气,这原本是她的客户,虽然没有抓住,也不愿意别人因此而受赞赏。她又年轻漂亮,从来是想说什么说什么,故意道:“咱们现在答应了杨锐要出售邮票给他,还得是稀有的邮票,咱们是银行,又不是邮局,哪有邮票?”
“邮票的事不用你担心,现今的四九城,谁家没有邮票?再说了,又不是送邮票给他,卖的意思是要给钱的,我们就是签条线,成功也好,不成功也好。”主任没把这个当困难。
郝玉更不服气了:“不成功怎么好了?”
“不成功就可以再介绍啊,他喜欢邮票,一次买卖不成,还可以有二次呀。有句话说的好,买卖不成仁义在,我们不求买卖,只求仁义。在这里,我还要表扬小陈,为什么说他这次的表现好,因为他成功的留了尾巴。小陈,明天我亲自出马,去找邮票,你去北大找个电话等着,我一旦找到邮票,就打电话告诉你品种数量和大概的价格,你记好了,立刻去找杨锐,不要耽搁时间,争取给对方一个积极的印象。”主任如同一名指挥若定的将军,又道:“大家也可以在朋友圈子里问一问,就说我们行有大客户,愿意高价购买邮票,愿意接洽的都可以来,另外,别忘了推销国债。”
分理处的诸人轰然应诺,士气高涨。
第二天,主任如约找到了愿意卖邮票的人。
84年的北京城没有什么有意义的投资,外汇受管制,黄金数量稀少,房地产还是没影儿的事,股票也在默默的酝酿当中,只有邮票,像是长在栅栏外的野草似的野蛮生长。
或许是因为邮票的文化属性,或许是因为邮政部的利益共同,或许是因为改革开放之初的谨慎观察,总而言之,84年的中国,最具有金融属性的投资品就是邮票了。偏远地区或许还是一潭死水,可在北京的某些地方,这潭水已经活跃的几乎沸腾了。
而在这个资本集聚的市场,投资者也渐渐取代了爱好者的地位,高价购买邮票,自然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噱头。
陈奕在电话机跟前等了半天,总算等到了主任的电话,记下名字数量和价格,推起自行车就狂飙去北大,再按照早就问到的班级课程表,去了教室。
下课铃响。
陈奕死死的盯着出来的学生,等到人都走完了,都没瞅见杨锐。
“同学,同学,请等等,杨锐是你们班的吗?”陈奕追上最后出来的人群,焦急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