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进一步,一家大型能源企业,如果能在没有国家支持的背景下做大做强,自然有的是国家政府来招揽它。哈利伯顿就是一个例子,这个资产数千亿美元,在遍布全球180多个国家有分支结构的美国公司,就主动申请将总部搬迁到了迪拜,很明显,昂贵的税金和公关成本,比贿赂阿拉伯酋长们所需的还是要多的多。
田栋梁的英语尚可,是能在银行系统内获得英语类奖项的水平,可是,站在伦敦国际石油交易所的大厅内,田栋梁词穷了。
算了,就当不知道怎么回事好了。
田栋梁低头做了鸵鸟,他现在也明白了,苏城推迟大半个月提钱,就是给他的封口费。
苏城乐得如此,像是炫耀似的,溜着田栋梁走了一圈,最后停在了交易池旁。
这里也是整个交易所,最核心最繁忙的地方。
围绕着圆形立柱的交易池内,数十名交易员一边大声吆喝着,一边伸出手指,比出各种造型,或者五指张开掌心朝外,或者掌心朝内往自己脸上撞,或者拇指向下,或者拇指向上,或者握拳,或者捏住指尖……
交易池的旁边高台上有两个人坐着,他们类似主持人,监控市场,确认交易。
交易员们的腰间有电子显示器,从上面能够收到各种场内或场外的指令,交易员们通过手势和喊叫完成指令交易。
通常来说,一笔交易只需要几秒钟时间就可以成交及确认,比电子交易慢,但也比人们想象的快多了。
场内的交易员都是师父传徒弟,一代代带出来的手艺人,非常讲究诚信,假如有人时候毁约,就再也找不到愿意和他交易的人了,其结果只能是被淘汰出局。
田栋梁一下子就看住了,不由用中文道:“这就是伦敦交易所的公开喊价?”
“对。以前见过吗?”
“国内也有,国内也有。”田栋梁重复了两遍,眼睛盯着下面。像是怕吵到他们似的,低声道:“苏州的交易所,郑州的,还有上海的金属期货交易所都用人工喊价,就是没这么热闹,没这么……专业。”
“用英语喊价和用中文喊价,感觉不一样是吧?”苏城第一次来的时候也很惊讶。
哪怕是到了20年以后。人工喊价的交易方式仍然普遍存在于世界各大交易所,尤其是财经新闻里面,每当出现股价变动。原油价格变动的时候,电视屏幕里总会放出一群又喊又叫的交易员做背景,对不明所以的人来说,简直幼稚可笑。
然而。就是在这样一个个百多平方米的交易池里。一群群像是小孩子似的又喊又叫的幼稚可笑的交易员们,影响着全世界大多数人的生活成本。粮食价格、饲料价格、咖啡价格、煤炭价格、钢铁价格,有色金属价格,全世界的商品价格基本都是在期货交易所内被发现的。
时至21世纪,即便是居于深山之中,也不免受到期货市场的影响。首先要考虑的是粮食价格,无论是大米小麦还是黄豆花生,它们的价格都是在期货交易中被发现的。所有的调味品也被做成了金融衍生品,更不用说大宗的肥料和饲料了。农具、用于制作衣物的棉毛纺织品,用于搭建房屋的木料、槽钢、螺丝钉概莫如此。即使是本地生产的水泥和砖瓦,实际上依然受到生产中的能源成本,和运输中的能源成本的影响,其传导速度往往超出人们的想象。
在田栋梁眼里,亲眼目睹世界经济轴承的运转,自有一番体悟。
他迅速陷入了回忆,露出一抹微笑道:“我第一次见人工喊价是在学校的时候,看录像。内部录像,记得是美国纽约的纳斯达克,那时候不懂,大家都笑了,说什么的都有,后来参观了几次国内的交易所,一下子就察觉出差别了,现在在现场,感觉更深刻。”
田栋梁毕生学习的都是金融,此时完全被感染了,不由自主的道:“你看头顶的电子屏,是交易员先就交易价格和交易量达成一致以后,再将数据敲进电子系统,然后显示在全世界的屏幕上,没想到咱也能见证这些价格的形成,真好。”
苏城从导游变成了被导游,又很自然的转圜回来,手向前一指,道:“米尔顿,高个秃顶的那个是我们的交易员,从两个月以前,他就在替我们做交易了。”
“大华实业买了席位?”要进入交易池做交易,首先就需要一个席位。
“泛亚基金租了一个。”苏城小小的纠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