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永贵打量着苏城,看着他一步步的走向郭部长和自己,没有丝毫的怯弱与骄傲,不禁暗暗点头,心中亦是思绪万千。
石油行业向来不缺乏敢打敢冲的战斗者,但他们多半憧憬于理想而不善用力,往往将自己的撞的头破血流的同时,也伤害到保护他们的人。
苏城是一个战斗者,更是一个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有着明确目标的战斗者。
这样的人,通常有着强大的精神,不会因为其他人的言辞和阻挠而改变初衷。
但是,他们必须确立一个正确的初衷,才能在正确的路上正确用力。
快要50岁的林永贵,很清楚这其中的难度。
中国的改革,已经进入到第10个年头了,所有人都在寻找中国的出路,但曙光依旧未见,相反,计划经济年代不曾有过的通货膨胀,正在连续袭击脆弱的中国经济,城镇居民依靠上涨的工资,尚能弥补一二,收入极低的农村居民却要承受存款骤降的风险,只要稍稍有一个迟疑,多年积蓄即化为乌有。
除此之外,县域经济体的国企,已经陷入破产的泥沼,军工企业更是不堪……
放眼国外,日本正处在民族最幸福的高峰,收入的增加,就业的稳定,民族自豪感的增加,对未来的看好让他们开始说“不……”美国正处在里根政府的最后一年,减税的“里根经济学”造就了最快乐的美国人,也是历史上最有尊严的一代美国人……
80年代末的中国,面对前途命运,只能看到一片混沌。无人知道,这是黎明前的黑暗,还是永远黑暗的先兆。
林永贵看不清前面的道路,也不认为苏城能够看清道路。但是,苏城毕竟是成功了。
无比艰难,但是,他成功了。
亲眼看着他,自万军从中杀开一条血路!
亲眼看着他,确定无疑的获得了难以置信所胜利!
亲眼看着他,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况下,突出重围凯旋而归!
异使是经历了无数大事件的林永贵,也不由羡慕苏城畅快淋漓的成功。
纷繁的思路只是几秒钟的事情,林永贵转眼间回过神来,第一个迎上去,笑道:“苏城,回来了。怎么没坐民航的飞机,让记者们知道你的消息,大家才好采访你嘛。”
“我就是胆子大而已,还是不接受采访为妙。”苏城溢出微笑,和林永贵长时间的握手,并道:“林书记,没能与胜利油田共同投标,是我的遗憾,但是,我仍然希望和胜利油田能够合作,共同开发瑟坦油田。”
“这没有问题。胜利油田就是你的娘家,什么时候想回来,就回来。受了委屈就来说,我们帮你出头。”林永贵瞥了郭部长,心里颇有些不屑。
在决定国外投标的问题上,能源部卡着胜利油田的脖子。但是,除此之外,林永贵根本不鸟能源部。中国石油总公司是石油部的模子,总经理就是石油部的部长,正部级的编制。能源部虽然掌管着部分行政权力,但它是一机部的模子,和石油根本不搭调。
相反,为了行政命令和各种政策得意实施,能源部是要求着石油总公司,或者胜利油田这样的单位的。
郭部长依靠着绝厚的脸皮,挡住了林永贵的溅射攻击。
他也知道理亏。如果当日允许三方竞标的话,今天的胜利油田最少能得到20以上的油田份额,那就意味歉亿捅以上的原油储量,预计收入40亿美元……简直能够重建一个胜利油田了,林永贵对他有点怨气,郭部长只能生受了。
当然,苏城也不会给好脸,放着副部级的他,理都不理,只对林永贵笑道:“阿联酋方面给了我们3个月时间的调整期,然后就要进行勘探了,预计勘探时间2年,投入2亿美元,长荣集团和台塑集团痛快的很,首批5000万美元的低息贷款已经到位。我这次来,是希望胜利油田组建一个单独的公司,承揽部分的勘探任务,最好是沙鸣印主持。”
“没问题,他的技术在我们胜利油田也是数一数二的,否则哪能选入浅海油田的勘探队,老沙做了一辈子的勘探队长,终于能出国了,哈哈。”
“阿联酋是在沙漠地区,请林书记问一下老沙的意见。他等于救了我一条命呐。当时的情况,老沙停下口号井的勘探是最安全的做法,他能坚持下去,不容易……”所有人都听了出来,苏城并不是纯粹的在说沙鸣印,而是用沙鸣印做对比。
被连续指桑骂槐两次,郭部长不得不站出来,笑道:“小苏同志有怨气,我们能够理解。但是,怨气不要影响工作嘛,我赞成胜利油田前往勘探阿联酋的油田,合作模式还可以再斟酌一下,比如获得一部分的石油分成……”
林永贵没想到郭部长的脸皮如此之厚,毫不犹豫的摇头道:“我们胜利油田对于阿联酋油田的石油分成没兴趣。下次再有海外油田,我们胜利油田会拼命去竞标的,窃取人家的劳动成果这种事情,胜利人不做!”
这句话说的斩钉截铁,非常漂亮。
郭部长一愣,气道:“难道勘探工作不是付出劳动吗?获得石油分成,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吧。”
林永贵哼了一声,用不大不小的芦音,道:“早干什么去了。”
郭部长瞥了一眼赵秘书,见他憋着笑,心头登时火大,心想:老子一辈子还没这么丢人过,我是给你们胜利油田争好处呢,你这个闷蛋。
可他心里也明白,要是林永贵不搞这种分成合作,他剃头担子一头热是不行的。
于是,郭部长大手一挥,道:“这件事,我和你们总公司谈。”
“那您最好告诉他——声,决定权不在你手上。”苏城轻轻的加了一句。
“你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