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曜不急不缓地塞了他一口的枣泥糕,而后慢条斯理地拍拍手上的点心残渣:“一桌子菜堵不上你的嘴。”
长孙曜偏头,对上那双黑亮的眸子忽觉得脸上有些烫。
本来藏得很好的匕首忽然见了光,就好像他多年的心思昭告天下那般别扭尴尬。
“姑娘”本人金穗穗咬了口甜丝丝的栗子看向长孙曜,不禁自得地笑弯了眸:我就说阿世肯定喜欢嘛!
长孙曜见她并未深想松了口气,挑眉扬笑,揽过酒杯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宴席差不多到了该散的时辰。
喝得东倒西歪的纨绔子弟们互相搀扶着下楼。楼下宴还未散,仍旧热闹。
寿星裴仲睁开醉眼看了一圈立刻酒醒了七八分。满堂盛装打扮的贵女们三两而坐,娇莺恰啼,分外悦耳。他看向齐昭:“为小爷我来的?”
齐昭嫌弃地瞥了他一眼,抬手指了指后面的长孙曜、齐晅、凌释三人。
金穗穗还不知下面的盛况,右手挽着姐姐,左边跟着长孙曜,身后是齐晅与凌释。
她笑眯眯地下楼,只听见嘈杂人声顿了顿,忽地觉得脊背一凉。
穗穗茫然抬头吓了一跳,满楼的珠玉花香,怕是全京都的名门贵女都在这了。
闺秀们见着心上人欢喜不已,却也不敢真的上前搭话。都是佯装跟好友们说笑,可眼神早已出卖了她们全部心思。
长孙曜慢悠悠看了眼风光霁月般的凌释,微微俯身对金穗穗笑道:“瞧见没有,跟凌释走一块儿就是麻烦,以后离他远点。”
金穗穗抬了眸看他,觉得他实在是个木头脑袋没有一丁点的自知之明。
这满大厅的闺秀中是有为凌释来的,可也有相当一部分是为他长孙曜来的。
兀的,一朵粉色的绢花在空中优雅划过,准确无误地擦过长孙曜衣摆下缘,轻轻落在他脚边。
花瓣微微颤动,就像是惹人脸红的女儿心事般满是娇羞。
长孙曜微怔,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身侧的金穗穗。
金穗穗仰头看了看长孙曜,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忽而又飞来了两朵绢花,一朵仍是落在长孙曜脚边,另一朵落在了凌释身前。
几位姑娘的大胆行径仿佛给了其他人勇气,引得众位闺秀群起效仿。有绢花的扔绢花,有香囊的扔香囊……
一时间,盛景楼中“天花乱坠”。
金穗穗看得眼花缭乱本能地往后躲了躲,恍惚间觉得有影子笼罩下来。她抬眸,见长孙曜皱了眉:“砸疼了?”
金穗穗摇摇头还未说话,就见他抬起宽长的衣袖护住她的头脸。
眼前一片黑暗,她只能看见长孙曜衣袖下的那方小天地。脚边堆叠着各色绢花,绚烂夺目。
悦耳的娇声燕啼下,金穗穗听见长孙曜在她耳边说了句:“穗穗,咱们走。”
“嗯。”
穗穗任由他拉着自己,仓促中,她能嗅到长孙曜身上淡淡的酒香。
灯烛晃耀下,少年揽着少女,踩过一路繁花锦缎。衣袂飘飘,像两只翩跹的蝶。
许是跑得太急,金穗穗甚至听得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齐晅也是下意识地想上前护住自己心里的姑娘,不过……
那高挑纤细的人却是熟稔地挡在他面前,亮出腰间佩剑一副生人勿近的架势:“护驾。”
金黍黍冷着一张脸,艳若桃李的面容凛冽如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