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父亲又为何改了主意。”
首辅长叹一声,颇有感触地说:“我是为你好啊!”
“倘若陛下真的封了辽袖为长公主,我就问你,你姑母怎么办!你真的要跟你姑母决裂不成!你是走仕途的人,倘若做了驸马,注定不能高升,这辈子都绝了位极人臣的念头!”
“你的抱负又如何实现!”
首辅没有止步,继续咄咄相逼。
“倘若陛下要封辽槐为太子,你是帮你姑母还是帮辽袖!”
见到宋搬山愣神,首辅忍不住轻声开口:“下个月你跟她的婚事,已经取消了。”
宋搬山骤然抬头,一句话都说不出。
浑身血液滚热上涌到姐姐,一盆冷水浇灌下来,激得人险些站不住,说不尽的惆怅与苦涩。
婚事……与辽袖的婚事,不作数了?
首辅缓缓瞥了他一眼:“又或者,还有一个法子,可以解决这个困境。”
宫人议论纷纷,陛下只传召了辽袖一个人。
辽袖坐在铜镜前,大半张脸落在朦胧光影里,耳环冒出薄红,吐息沉闷,陷入长久的静默里,空气刺骨地冷。
宋搬山轻轻敲了门,他深深多看了她两眼。
“辽姑娘,你气色不好?听说陛下一会儿召见了你。”
辽袖本不愿掺合这些事。
她只想平平安安地过日子。
自从听到了皇帝的诏令,她总感觉,宫里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
辽袖抬起颤动的睫毛,怕得很,不安地蜷缩手指,身子单薄,漆黑眼珠微微圆睁,终于吐露心声。
“宋公子,我有些害怕。”
这话是真情实意。
宋搬山眼色暗了暗,拍了拍她的肩。
“不怕,你进去之前,我有话要告诉你。”
“嗯?”辽袖疑惑抬头。
宋搬山面上是一副温和的笑颜,拇指擦了擦她肩头。
“辽姑娘,你信不信我。”
辽袖微垂眼眉,温顺平和,点了点头。
宋搬山心头颤了颤,收敛神情,认真地盯着她,竭力想让她镇定下来,轻声说。
“那好,等你出来之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不管拿到了什么东西,你都当作没看见,我们跑吧!”
辽袖愣了愣,跑?是什么意思?
宋搬山继续说:“我会在这几日布置好一切,钱、马车和人,以死遁的法子,去西域还是去你家乡东川,我都依你。”
“你不必担心,我不会让你吃苦的,我会给你买个宅子,用一大笔钱安稳度日,知道你舍不得京城的亲人,等宁王登基了,我们再回来。”
他不希望她太过紧张,用轻松的语气让她松弛下来。
“你知道我总想你平安。”
首辅已经将破题之法告诉了宋搬山:
只要带辽袖死遁逃出京城,等时局稳定,宁王登基后再回来,那么辽袖的身份不再是公主,而是首辅府的儿媳。
辽袖懵懂的神情逐渐消失,她听明白了宋公子的意思。
他要带她逃出京城,用死遁的法子。
只有这样,文凤真才会死心。
而且宋公子已经谋划了一切,胸有成竹,将后手安排得清清楚楚。
少女无声地攥着手指,眼底的惊慌失措稍纵即逝。
她想起了上辈子的三次逃跑。
每一次都以被文凤真轻松抓回来收场,接着便是被关在华丽温暖的殿内,昏昏沉沉不见天日。
新帝变本加厉,亲热时也不分场合。
他总笑着说这是小别胜新婚,这几天欠得总得还回来。
“死遁?”辽袖怔怔地问自己。
宁王登基,那文凤真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