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弘历真是纯混账,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

傅丹薇小跑着回屋,许嬷嬷与奶嬷嬷等都守在东暖阁外,垂首大气都不敢出。

弘历手撑着膝盖,大马金刀坐在塌几上,气得脸都黑了,不断喘着粗气。

糖罐子衣衫都没换,还穿着先前的翠绿行袍,哭得眼睛红红,却梗着脖子满脸不服气。永琏绷着小脸,手上拿着帕子,动作轻柔在给她擦眼泪。

傅丹薇连忙走上前,问道:“这是怎么了?”

糖罐子看到傅丹薇,“哇”地一声哭得惊天动地,朝她扑了过来。傅丹薇赶紧接住了糖罐子,蹲下来一下下抚摸着她的背安抚。

弘历见到傅丹薇,脸色缓和了些,哼了声说道:“这么丁点大的小丫头,居然敢顶嘴不说,硬要照着自己的想法穿衣衫。你看看她,身上的这身胖青虫衣衫在外穿了一天,我好心好意让奶嬷嬷给她换身干净的,你猜她怎么说?”

傅丹薇淡淡看向了弘历。

弘历的气焰顿时小了些,胖青虫衣衫是雍正亲自给糖罐子所做,他嫌弃不好看,就是在嫌弃雍正。

“她闹着要穿另外一套行袍,不肯穿常袍。哪有在屋里穿行袍的,我劝了好一阵,她不听不说,还质疑起了来,居然反问为何不能穿。我说是规矩,她说什么是规矩,规矩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要有规矩。你听听看,哪有这么多为什么,别人都不敢问,偏生她不一样。”

傅丹薇终于弄明白了前因后果,没搭理弘历,搂着糖罐子,拿帕子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柔声哄道:“快别哭啦,晚饭我们吃天下第一鲜的刀鱼馄饨好不好?”

糖罐子依偎在傅丹薇怀里,哭声慢慢停下来,抽噎着说了声好。

傅丹薇亲了下糖罐子的胖脸蛋,夸道:“糖罐子真听话。你告诉额涅,为何要穿行袍,不肯穿常袍呀?”

糖罐子撅着小嘴,不忘看了弘历一眼,气鼓鼓说道:“我就喜欢行袍,穿起来可以骑马。骑马的人都这样穿。”

傅丹薇笑着问道:“糖罐子想骑马?”

“嗯。”糖罐子点着小脑袋,“骑在马上可威风了,可以到处走。像二舅舅他们都可以骑马,侍卫可以骑马。许嬷嬷奶嬷嬷她们不能骑马出去。”

糖罐子还不能太过准确表达自己的意思,傅丹薇却听得心里一酸。

弘历也听懂了,旋即笑了起来,指着糖罐子,目光却看向傅丹薇说道:“你看她,这么小点的丫头,居然想跟男儿一样了,这男女能一样?”

傅丹薇迎着弘历的目光,静静问道:“为何不能?是因为祖宗规矩吗?”

大清祖上可没有这样的规矩,旗人马上打天下,当年的女人同样要上战场。

弘历被噎了下,恼怒地说道:“时也异也,你就知道惯着她,宠得她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傅丹薇站起身,牵着糖罐子的手,母女俩站成一排,一起看着弘历。

永琏不知何时,走到了傅丹薇身边,与她站在了一起。

傅丹薇想了下,吩咐奶嬷嬷带着糖罐子去洗簌换衣:“就给她穿另外一身行袍吧。永琏你去陪着妹妹。”

等到兄妹俩离开后,傅丹薇盯着弘历,不客气问道:“爷是要讲道理,还是要用身份让人不能反驳?”

弘历急了,“我怎么就不讲道理了?”

“好。”傅丹薇飞快说道:“既然讲道理,就请摆事实,不要带着情绪乱加指责。糖罐子经常在九州清晏陪着皇上,皇上从没有说过她被宠坏,不知道天高地厚。”

弘历郁闷不已,“我就说了一句,你就不高兴了,我可是她老子,难道还不能说了?”

“能说。”傅丹薇笑了笑,继续回到了先前的问题:“爷既然要讲道理,不如好好教一下我,男女之间,究竟在何处不一样了?”

弘历何等聪明,只看傅丹薇的架势,就知道不能再继续说下去,板着脸往外走:“我还有事,哪有这么多功夫与你说这些。”

傅丹薇盯着他逃也似的背影,暗自骂了句狡猾的狗东西。

弘历走出东暖阁,刚到正屋门口就后悔了。停下脚步一转身,厚着脸皮回去往软垫上一躺,闭上眼睛说道:“我困了,先睡一会,等吃完饭再去忙。”

傅丹薇拧眉,不是因为弘历的没脸没皮,而是他对男人女人的不同看法,他是打心底认为女人没多大用处。

如今他对自己的看重与退让,不知能持续到什么时候,如果涉及到权势,他又会如何做?

打压她?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