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老五媳妇的赏再加一成,”钟茗对染墨道,“我记得前儿有个点翠的簪子?拿出来一并赏了吧。怪不容易的。”确实是够不容易的,新婚当天被丈夫冷落了,情敌却连照面都没打过,第一仗就输得糊里糊涂。明明被冷落了,第二天还要装成没事人似的进宫来为他圆场。
五福晋今年十八岁,踩着年龄线入选的,乾隆选她就是看中她的年纪,想她会稳重些、能规劝永琪。钟茗细看了一回五福晋,乌雅氏,本不算旺族,她又是旁支出来的,背景算不得深厚。然而别有一种稳重的样子,看着人也不笨,就不知道以后会有个什么结果了。乌雅氏的礼仪很标准,答话也极标准,太标准了,让人挑不出一星半点的错儿来。钟茗对着乌雅氏的背影沉思了良久。
了了五阿哥的事情,钟茗又闲了下来,正好陪老佛爷八卦。农历七月按节气来讲已是入秋了,然而天气仍热、白昼仍长,天长无事又热得不想动弹,也就只有聊天来打发时间了。
老佛爷正说到乾隆祭孟子、谒先师庙、孔林。“可惜他十六叔先奉旨送我由水路回跸了,永琪倒是跟着皇帝去了一趟,说是极庄严肃穆的事情。就是去了,这等大奠,似也不是我这妇道人家能够参与的。”
“这些事儿我可不懂,只听说皇额娘见了织造机房?织云锦的机子与寻常机子究竟有什么不同?”
“只是大得很!”老佛爷觉得只能用个‘大’字来形容了,伸手在殿里比划了一下,“比寻常机子要宽好几倍、高出老大一截,从这里到这里,得这么高……织锦工匠要织进上的料子之前,得先有一、二十年的底子才成。”
陪聊的宫妃一起发出惊叹:“岂不是比小户人家的屋子还要高大?”、“这衣服织造起来居然这样讲究?”
这话略有夸张,但是织云锦的织机确实很大就是了。宫妃的惊叹取悦了老佛爷:“还有,我在那里看了好一阵儿,织造府专程挑出来的熟手还没织出一寸来!这还是熟手呢,换了旁人,更要耗时耗力了,”老佛爷一拍手,“那花纹、图案都是织在料子里的,并不用后绣上,难怪织时费力了。”
又是一阵惊呼:“就是缂丝等料子,也是把花纹、图样织在布上的,也没见有这样麻烦的,怎么云锦就这样麻烦了?咱们竟没福气见到是如何织的。”
老佛爷高兴了,人人有赏,云锦珍贵稀少不能滥赏,宫缎倒是还有很多,每人都抱了一匹杭绸裁衣服去了。
老佛爷近来挺闲的,十格格不是个闹心的孩子,养起来容易,看起来舒心。逗了一回小孙女儿,老佛爷动了念头想多热闹一会儿,公主们虽然金尊玉贵,然而老佛爷一发话,还是得顶着秋老虎来奉承。
和敬是宫中常客,兰馨在乾隆南巡期间产下一子,得赐名惠佑。晴儿之子明德生在六月,现已出了月子,正好可以顺便到宫里来请安并谢产子之时所受之赏。老佛爷喜于两个孙女得育麟儿,兴致很高。
看了一回晴儿又看一回兰馨,再问一问和敬已成年当差的儿子,回顾而问:“四丫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