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出两步，顾玄礼叫住了他。
“你姐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
“……”
“去外面跪着。”顾玄礼的声音温和却又无情：“雨停了，你姐姐的气应该就消了。”
顾然停住步子没说话。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指尖泛白。
“你妈妈向来是个心软的人。你姐姐不开心，她肯定也不会开心。”
温柔的话语里满是威胁。
顾然垂在身侧的手松开，离开了书房。
顾思洛见到他毫发无伤的出来，等着看戏的脸上表情诧异了一瞬。
顾然浑身不好惹的气势，不敢质问他，她冲进书房：“爸爸，顾然欺负我，你为什么不打他！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爸爸让他去外面跪着。”顾玄礼安抚道：“雨不停就不准他起来。洛洛觉得可以吗？”
“我希望雨今天都不要停！”
“……”
“……”
身后父慈女孝的对话十分温馨，顾然自嘲的冷笑一声。
现在下午六点，许迦蓝应该已经做好晚饭在等他了。
想到她，他的神情柔和了刹那，给她发了条消息：“姐姐，公司里有些事要处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晚上不要等我。”
收到许迦蓝的回复后，他淡然的走进了大雨中。
徐宇梵在顾家大门外一处隐蔽的地方等得十分担心。
很想不管不顾直接冲进顾家，可光是想到他那样做了之后顾然的后果，他还是按耐住了。
读高中的时候，偶然知道顾然经常被顾玄礼打。在一次顾然回顾家的时候，他和贺宸愤愤不平地带着人闯进顾家。
那一次刚好撞见顾玄礼拿棍子将顾然往死里打。两人都是少年心性，看见平日里骄傲的人被自己的父亲这样糟蹋，没忍住带着人把顾家掀了。
他们把顾然带出来了。也是那次之后，顾然的母亲于菡发病了，顾玄礼始终没露面。
顾然在养伤，于菡情绪紊乱，趁着疗养院医护人员没注意，直接从三楼跳下去。
身上三处骨折。
那一次之后，顾然回了一次顾家，再之后请了一个月的假。
徐宇梵和贺宸在医院找到他的时候，两个少年都红了眼睛。
经历了这件事情，两人也意识到了顾然与父母之间那种病态的和谐。
是外人插不了手的病态。
半夜十一点，雨渐渐的停了下来。
徐宇梵在车里等得烦躁，索性下车。
几乎不抽烟的他，将顾然车里的烟翻出来。在抽到第四支的时候，顾家大门走出来一个人。
他将烟丢了迎上去。
顾然浑身湿透，脸色苍白，走路的姿势看起来有些僵硬。
顾玄礼在外名声一直很好，见过的人都会称赞上一句斯文有礼有涵养。对唯一的儿子却满是恶意。每一次打顾然不会将伤口留在能看见的地方。
徐宇梵扶着他，声音里充满戾气：“顾玄礼又打你了？”
“就淋了会儿雨。”
“那么大的雨他让你一直淋着？”
顾然语气轻松：“比打一顿还是好点。”
徐宇梵默默的扶着他上了车，将干净的衣服递给他：“去医院？”
“不用。”顾然很快换好衣服，疲惫的靠在座位上：“送我去淮渡。”
“你的房子不是在……”徐宇梵顿了一下：“你要去许迦蓝那儿？”
“嗯。”
“你们真的住在一起了？”
“不可以？”
“……”
徐宇梵回过头表情纠结的看了他一眼：“顾家最近处于水深火热中。你接近许迦蓝……难道是顾玄礼……”
“他的确有这个想法。”
“你……”
顾然眸子里没什么情绪，冷笑：“他有这个想法是他的事。”
因为于菡的原因，顾然一直被顾玄礼拿捏着。早些年顾玄让他做什么，为了丁菡，他几乎也会照做。
徐宇梵：“你……”
“开车。”
徐宇梵不再问了。默默地开车。
顾然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色，眼里只有厌烦。
他翻出手机，打开和许迦蓝的聊天界面。
十点整许迦蓝给他发了一条消息：“小然，加班到这么晚，吃饭了吗？”
十一点整又给他发了一条消息：“小然，你们公司在哪里？一会儿加完班给我说，我来接你。这么晚打车不安全。”
这两条消息往前翻，两人的聊天内容几乎都是她对他的关心。
似乎……没有人这样不厌其烦每天关心他上班好不好，吃得好不好这种问题，也没有人每顿饭准备的都是他喜欢的菜品……更没有人如数家珍一样，将他生活中的样子画成漫画……
顾然眸子里面的戾气散去，他很快回复了消息：“吃了饭。一会儿同事顺道送我回来。姐姐别担心，早点休息。”
顾家别墅在郊外，离城区特别远。徐宇梵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才到淮渡。
淮渡不能进外车，他在小区门口停下来，身后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徐宇梵：“顾然，到了。”
顾然靠在座位上纹丝不动，往常白净的脸上红得异常。
徐宇梵打开车门绕到后排。伸手探向顾然的额头，十分烫手。
“到了？”
“你在发烧，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顾然说着解开安全带，下车的时候脚步微微踉跄了一下。
徐宇梵扶住他：“很烫。不去医院可能会烧成一个傻子。”
“没事。她会照顾我。”
“……”徐宇梵无语：“她一个千金大小姐什么都不会，拿什么照顾你。我送你去医院。”
“怎么照顾我……？”顾然病态的脸上闪过一抹好奇。他喃喃道：“我也想知道。”
话落，他推开徐宇梵步子有些不稳进了小区。
徐宇梵看着他身残志坚的模样，嘴角微微抽了抽。
每次从顾家出来，顾然的心情都很差，这种坏心情一般会延续好几天。这还是第一次，而且还是发烧的状态……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徐宇梵觉得他的心情好像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