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妮这一天实是又累又饿,喝了热鸡汤,吃了几块兔子肉,就火塘里火也烧得很暖了,不由有些昏昏欲睡。鸡是山里野鸡,兔也是山里野兔,一个误区就是,其实野味气味都比较大,如果调料放得不够对、不够多话,味道其实并不是特别美妙。好这鸡汤料下得正,葱、姜一类都有,兔子也是红烧,掩过了猎物本身带一点异味,吃起来味道很好。
姚妮实是饿了,宅食量与运动量并不是成正比,尤其是饿了一天之后,一大瓦罐鸡汤本来是好物,只是盛出来汤汁有些浑浊[1],有吃有喝时候,她就有点挑剔了。左右没人,这碗汤她就给倒火塘里了。捞出鸡来,倒了点热水冲一冲,啃了一条鸡腿两个翅膀。红烧兔肉也被她拿水冲一冲,吃了一小碗。论龟毛好处
水冲过了肉,略淡,她饿极了,也吃得很香,左右一看,屋里有个盆儿,取了铁壶下来,倒了半盆热水,不多会儿就晾凉了一些,伸手进去洗了一回。殷家还有澡豆,这里连澡豆都没有,只有一块干得发硬手巾,姚妮只好将就洗了洗手。走路时一不小心踢了个桶,才发现里面还有半桶水,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放,姚妮拿着个瓢,舀了一瓢里添到铁壶里。
把门插上,回来弄了点热水泡脚,今天真是累坏了!洗完脚,也没看着拖鞋,只好拿那块硬手巾擦了脚,趿着鞋,把袜子放到火塘边上烤。自己才回来躺下了。以上上铺着不知道什么兽皮,说实话,睡起来有点毛骨悚然。被子也不特别厚,枕头也是木头枕头。姚妮也不解头发,就这么躺倒了。没两下,就睡着了。
外面母子三人听着里面没动静了,中年妇人推门,没推开,头上拔了根簪子三挑两挑,挑开了门栓,一看,人已经睡了。就着火塘亮儿,看看桌上吃食,都动了不少,又悄悄退了出来。对着两个儿子打个手势:“睡下了,去堂屋说话。”
母子三人围着火塘坐下了,想来那姑娘已经喝了蒙汗药炖野鸡汤,必然睡死了。说话也就不忌讳了,中年妇人先说:“你们说,怎么弄?”
胆小那一个顾不得胆小了,问明了这讨水喝姑娘不是女鬼之后,登时来劲了:“我居长,当然是要先给我。”他兄弟不甘人后,冷笑一声:“你还是算了罢!半夜里再叫一声鬼,旁人还睡觉不睡觉了?”胆小猎户恨声道:“从来有个先来后到,娘!旁就算了,这个得是我先!”兄弟两个互不相让,吵了起来,一面吵还一面看中年妇人。
中年妇人阴着脸不说话,两兄弟心下大恨,互相看这兄弟不顺眼起来,由吵而至于打。中年妇人看不下去,怒喝一声:“我还没死呐!”积威之下,两个五大三粗儿子都老实住了手,嘴上却不肯停。就算再怕他们妈,事关自己权益,那是一点也不能松懈。年长这个说:“娘,从来娘疼他也就罢了,这事却没有弟弟先于哥。”年少那个说:“娘,就他那个样子,留不留得住人还是两说哩,还不是要我帮忙?”
年长大怒:“胡说八道!统共这一个媳妇,谁会不用心看着?”
年幼那个笑得十分猥琐:“就怕你不中用!”
本来呢,这家里攒了这些个钱,只够买一个,花了,就没钱再买一个了,短时间里也存不够钱。都争,先给哪个买,实是积怨已久。如今有个大活人眼前,可比之前争先给谁买老婆能刺激人。
吵到后,两个儿子都说,不能没媳妇。又觉得姚妮这货吧,长得也是白净匀称,总比村姑上相些,十分不肯让了她,再拿着兄弟添补钱去买个媳妇。吵来吵去,却吵出一个结果来,还是老大觉得他弟弟已经凶相毕露,母亲又偏心,只好退了一步说:“要不一起使呗。省下钱来还能给娘买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