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了神佛壁龛外的风景,那种热烈绽放的人性,是我从没见过的。」
「我为你爱着别人的模样心动。」
五条悟今天下午很晚才回来,直到夕阳西下,昏黄的阳光柔软地浸透了整个高专,才赶了回来。
天气有些闷热,五条悟扯下了蒙着眼睛的绷带,胡思乱想着自己最近偷闲玩过的游戏看过的电影。
他在回避着西鸟羽进介,连思绪都像撩起茎叶躲避着微风的草。
这些天来他的做法却有成效,每晚梦中,河边的水芙也没有了倒影。
只有一层白雾,梦幻般逡巡在水面上。
五条悟摸了摸心口,那里没有了痛苦的堵塞,空荡荡地迎着夏风,让他有些不习惯地抿了抿唇。
是痛苦太久了,卸下重量后不适应了吗?
五条悟觉得有些不对劲,然而还来不及细想,前方突然传来一声压抑着痛苦的抽泣声。
五条悟从思绪中抬起头,正看到前方有一人形单影只地站在那里,他脸上是一种痛苦失措,声音却竭力冷静:
“你不该来这里。”
五条悟看到,今天来的只有一个金头发的青年,正背对着西鸟羽进介站在那里。
五条悟能看到那金发青年的脸,而西鸟羽进介却看不到那人的脸。
而五条悟一看那人,瞬间就感觉到了西鸟羽进介的不幸,像巨大的乌云朝着他笼罩了过来。
那种有所预料的痛苦勾动着五条悟心里沉眠的痛苦,让他又熟悉又满足,却又恨不得扭头就逃。
——他面对不了对夏油杰痛下杀手的那一天。
西鸟羽进介也面对不了禅院直哉因为自己的拖拉犹豫遭受更大的痛苦。
于是在那人转身之前,他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上下打量着来人,喃喃道:
“不,你、你……”
悲哀开始像海水一样轰隆隆地往心口腐蚀出的洞穴灌。
那人一顿,继而笑着转身:
“哎呀,果然还是被察觉出来了吗?”
“不愧是被禅院直哉驯服了的狗。”
那人笑着,一字一顿,眼角眉梢全是恶意和嘲弄,在西鸟羽进介眼中扭曲放大着,那面容没有一丝一毫和禅院直哉相同。
这人心思巧妙,知道西鸟羽进介和禅院直哉有过一场,于是草草伪装了一番,看看能不能用西鸟羽进介的口味掉到他。
然而西鸟羽进介对禅院直哉的情谊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看着西鸟羽进介不知是崩溃更多一些还是更想干呕,他瞬间就觉得有戏,西鸟羽进介果然很迷恋禅院直哉。
于是他残忍地笑着,建议道:
“怎么样,看在我为你委屈求全,扮作别人的模样,要不要考虑和我在一起?”
五条悟悄悄走近一旁的树林,不想掺和西鸟羽进介的事。
他一见西鸟羽进介,尤其是他痛苦时,如何对待夏油杰就像镜子里的倒影一般清晰逼人。
五条悟不想去想这个问题,别人总说他生性骄傲不会逃避,高层也把他指定为处置诅咒师夏油杰的行刑人。
可谁想过五条悟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呢?
他也会痛,也会疲惫,也会崩溃地想要逃避。
他低着头悄悄地往一旁的树林里走着,却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忍不住回头去看西鸟羽进介。
西鸟羽进介崩溃的模样,让他的心口一阵阵流血,却又忍不住想到河边水芙粼粼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