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宰对林疏雨产生了好奇心,对那个陌生的,只在午夜出现过一次的女人产生了莫大的好奇心。
天亮后,不知是阳光戳破了一切幻象,还是某位陌生的林小姐只在午夜出没,总之出现在阳光下的林疏雨,是李正宰非常熟悉的.....满脑子只有男朋友的傻子。
今年的戛纳一共举办十二天,这本身是电影节,而不是颁完奖就散伙的颁奖礼。
艺人们只需要在开幕和闭幕这两场上营业,其他时间也可以像个‘游客’一样去电影节玩乐。如果没有‘午夜的敲门声’,不对,准确的说如果不是好奇心被勾起来了,那李正宰原先来戛纳的计划应该是多拓展一下交际圈,如今各大海外片商都汇集在这里,他不可能是来玩的。
但那对情侣很明显是来玩的,跟所有爱好电影所以被这座城市吸引的游客一样,来电影节玩乐。
开幕式结束的隔天,也是午夜幻想消失的隔天。
一大早,剧组的人还是凑在一起吃早饭,饭桌上大家聊着今天都打算干什么。李正宰的计划是跟着制作人走,去见见人交交朋友。当他听到那对情侣的安排时,隐晦的翻了个白眼,很是嫌弃,果然是一对恋爱脑。
那对恋爱脑今日或者说一直到闭幕式之前,他们的行程都是四处去看电影,看世界各地的先锋电影,一如来参加电影节的所有游客那样。一整天的行程表排的很满,中间还要赶场子,连午饭都不打算回来吃,就准备凑合一下就在各个电影放映厅之间跑。
林常树对他们的计划很感兴趣,还推荐了几部他也打算去看的电影,顺带羡慕一波,“你是真的一点事业心都没有啊。”
导演手上的叉子虚指了下自家的男主角,对自家的女主角吐槽,“都不说什么让你学学李正宰,人家才是来干活的,你这也太悠闲了,除了我们自己的电影公映记者会,其他时间都脱离大部队去瞎晃?”
“我又没耽误工作。”女演员不承认自己没有事业心,“除了记者会需要我参加,其他时间也不是很需要我啊,你们去见片商我去干吗,当人形花瓶?”
孙锡久在边上笑,“老人家嫉妒我们年轻人的悠闲,你好歹给个面子么。”
年轻人假模假样的给了个面子,老人家笑骂他们俩一句,满桌都被逗笑了。光从餐桌上那么轻松的氛围就能看出来,孙锡久已经融入了这个团队。
眼看着圈外人跟导演开玩笑的李正宰则是想翻白眼,这崽子够能装的,不是对导演很不爽么,一点也看不出来啊。
任何人都看不出来,女演员的圈外男朋友对导演是有微词的,连导演本人都没感知到。全组的人除了李正宰,大家对孙锡久的认知都是斯文有礼的富家公子,还爱好电影,人生履历丰富,很有些人格魅力。以及,跟女演员感情很好。
情侣们的感情非常好,这是大家的共识。
都不用说什么孙锡久招待他们一群人花了多少钱,可能人家压根不在意,毕竟是富家公子或许不把钱当钱呢。能来戛纳的剧组成员,谁不是见多识广,这个圈子的‘小开’追女明星多的是愿意砸钱的人,孙锡久的操作只谈砸钱的程度,没那么夸张。
但世上的道理是统一的,分辨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用了多少真心的方式很简单。要是男人没钱,那就看他愿意给女人多少钱,花的钱越多就越爱。反之,如果男人很有钱,那就要看他愿意为女人花多少时间,花的时间越多付出的真心也就越多。
换而言之就是男人愿意为女人‘上供’多少宝贵的东西。有钱人的时间最宝贵,穷人的钱就是命。
孙锡久很明显是个有钱人,虽然剧组里没人了解他具体是做什么,光从这位展现出来的手笔就能看出来这位不缺钱。不缺钱的富家公子自他们出现后就全程陪在女朋友身边,一度让制作人私下跟大家闲扯时猜测对方是家里很有钱,所以才能潇洒度日,压根也不用管工作的公子哥。
哪知公子哥也是要工作的,搞不好还还很忙。
昨天出发要去首映礼时,制作人偶然发现公子哥不去,就好奇问对方为什么不去。
戛纳的首映礼有专门的vip票,想进内场的人完全可以花钱买票,一些社会名流也会收到邀请函,不是只有电影人才能进场。孙锡久当然不可能跟着剧组进会场,但他想要进会场并不困难。
彼时一直陪伴在女朋友身边的男朋友表示,他还是有工作的人。有积压的工作要处理,得去开视频会议,没空去首映礼。
制作人当时很意外,“你专门把工作都压缩在她去开幕式的时候?”说着话看向林疏雨,眼神里有些玩味了,调|教男人的手段很可以啊。
妹子什么都没说,孙锡久倒是解释了一句,“不是她的问题,是我陪她的时间少,难得能陪她,何不让她开开心心的。”
全程都陪伴在女朋友身边的男朋友,在一帮大老爷们眼里,都能成情圣了。大家都是职场人,哪怕跟某个妹子再浓情蜜意,也不可能做到完全顺着妹子耽误工作。
他们做不到的事对方做到了,堪称二十四孝男朋友,有财有貌,还深情,可不就是情圣么。
情圣带着也没什么事业心的女演员去看电影了。而必须要工作的制作人、导演和李正宰在去赶场子的路上,聊起那位情圣都是啧啧有声。
林常树还意有所指的跟男演员讲,“也就是我们都在剧组里活动,真出了剧组,你估计一分钟就杀青。”
男演员的表情瞬间就僵住,制作人也是秒懂,笑着八卦,“你们说孙锡久到底知不知道剧组里的事?”
“肯定知道啊。”林常树讲,“怎么可能不知道,别以为有钱人傻,人家最精明,会搞钱的就没有傻子。”
原先制作人也是这么想,这不是,“他跟我说,孙锡久完全不知道。”看向李正宰,“对吧?”
林常树也扭头看过去,“完全不知道?你听谁说的?”
“林疏雨?”制作人猜,“除了她还能是谁。”顺便感慨一句,“那妹子手段可以啊,这年头的小姑娘,厉害。”
制作人跟女演员半生不熟,导演跟女演员很熟啊。林常树不信,“林疏雨才不会干蠢事,她精的要死。她要是撒谎那就是埋雷,随时可能会爆,还不如就真真假假的坦白,才说得过去。新闻都爆了,孙锡久怎么可能不知道。”
李正宰不想讨论孙锡久知道什么,他更好奇,“林疏雨很精?她看着都像没脑子的,就知道谈恋爱。”
“林疏雨不比你聪明。”林常树笑骂一句,“你在林疏雨手下走不过三个回合我告诉你,真把人家当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你才是蠢。”
正要伪装一波愣头青勾着导演多说点的男演员还没开口,制作人先好奇,“这话从何说起?林疏雨看起来人畜无害啊。”
这话要从朴元亮说起。
之前林疏雨拒绝了圈内所有经纪公司的邀约要自己弄个工作室,这事儿知情的人都觉得女演员脑子有问题。即便她起点那么高,她在圈内也是新人。新人不老老实实找个大腿抱着要自己去闯天下,不闯的头破血流才奇怪呢,真以为柏林影后能让她无往不利,想太多!
这个圈子的势力盘根错节,能称得上大项目的每年就那么几部,大型企划社才能给自家演员抢下大饼,小企划社只能分那些残羹剩饭。柏林影后是有牌面,那么年轻的柏林影后牌面就更大了,可柏林影后要是找不到一个好推手,让她进入商业市场,只在艺术片领域混,混到死,她的身价也上不去。
当演员是为了艺术?屁!出来打工是为了赚钱!
彼时林常树也听说了这个消息,他最初也打电话劝过林疏雨,别把世道想得太简单,个人工作室绝对不行。远的不谈,就说《下女》要上映,那么大尺度的电影,如果女艺人背后没有团队控制舆论,那她就不是为艺术献身,而是想要一脱成名。这前后的声誉差距有多大,还用想吗?
作为《下女》的导演,不论是出于对天赋者的爱护,还是出于对女演员的声誉如果出现瑕疵也会影响到电影的现实考虑,林常树都很关注这件事。
当时林疏雨不听劝,就死活要弄什么个人工作室,还讲执照已经下来,都在招聘团队了。林常树左思右想都觉得这事儿不靠谱,最后没办法,给林疏雨推荐了朴元亮。
制作人打断故事的进展,“朴元亮是你推荐的?你怎么会给她推荐朴元亮?那人....”不是说不好,但确实也没那么好。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林常树当然懂,“这不是以前朴元亮帮过我一次,欠个人情,他在找工作,林疏雨又缺经纪人。朴元亮再怎么样也比她不知道从哪找来的新人要好吧?哪个有来头的经纪人会去她那个工作室,不都在大企划社待着么。”
李正宰插话道,“就算如此,朴元亮也不太适合吧,不说坐过牢,好赌可不是什么好事。”
“好赌是个特别烦人的事。”这点林常树深有体会,“可他又烦不到林疏雨头上,倒霉的是我。”
继续讲述的故事自这里进入重点。林常树给林疏雨推荐了朴元亮,在推荐时,导演就跟女演员讲得很清楚,这人优点是很有手段,缺点就是好赌,不过他戒了,就看女演员信不信。
女演员无所谓信不信,她只问导演,您介意签个三方协议吗?
“三方协议?”制作人不解,“哪三方?”
“我,朴元亮,和林疏雨,这三方。”林常树讲起来都想笑,哭笑不得的笑,“朴元亮在法律意义上是我的员工,我跟林疏雨签了一个咨询协议,咨询电影知识什么的,不重要。那份协议需要付出的合约金,就是朴元亮的工资,也就是说在法律意义上,朴元亮和林疏雨没有任何关系。”
同为演员的李正宰一下就抓住了关键点,“朴元亮就是个名义上的经纪人?那谈合约的时候怎么办,他没资格签约啊。”
“这就是那姑娘精明的地方啊,林疏雨不会有任何麻烦。朴元亮没有任何资格代替她签署任何协议,他们之间根本没有金钱来往,那朴元亮好不好赌,关她什么事。朴元亮就是再好赌也影响不到她,双方理论上只是毫无关系的两个人。大马路上的陌生人是个赌狗,跟林疏雨能有什么关系?”
林常树讲起这个是又好气又好笑,“你们可别小看她,我就是前车之鉴。我也以为她就是个有天赋、运气也不错的小姑娘。结果小姑娘摆了我一道,人家本事大着呢。”
制作人看他那表情不像是生气,就很疑惑,“你怎么会答应签这种协议,朴元亮要是出事,你不就倒霉了吗?”
“关我屁事,他能对我做什么,抢我钱啊,他只是在我公司挂名而已,我们其实也没有金钱来往。林疏雨办了一张卡,两家公司从卡里走账,朴元亮除了拿着那张卡是跟我有点关系,是公司的卡,别的也没牵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