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已过半,前半年频频出大新闻的【onair】在八月反而没什么消息。虽然他们又有一部剧在国内上线播出,虽然那部剧收视率还爆,虽然新闻时不时又爆出新剧出口哪哪哪,单集又是多少多少钱。但那么多虽然里,确实没有再出现单集五十万美金的天价,或者把三大台一网打尽这种轰动整个圈子的大新闻了。
而小新闻不断却没了大新闻的【onair】在业内眼中,就是疯狂的韩社长疑似回归理智,要重新梳理公司,让公司积蓄力量筹备下一轮扩张。
单以电视剧领域而言【onair】已经没什么扩张的余地了,如果他们今年制作的剧都能播出,那市场份额都已经被消化干净。他们想再扩张,除非吞了现有的三大制作公司其中一家,搞并购乃至于收购。但那是不可能,因为三大制作公司不单单占有电视剧领域的市场份额。
以绿蛇举例,他们旗下有电视剧,综艺,广告,还艺人经济部,业务范围很广,不局限在电视剧领域,主要运营的产品是电视剧而已。
单算电视剧【onair】可以冲一把第一大制作公司,可如果算整体的体量,他们距离第四大都还有段路要走,业务范围太单一。
换句话说,业内默认,在八月‘平平无奇’的【onair】想冲击真正的第四大制作公司,就得收拢资金,开拓业务范围。比如综艺,比如广告,比如签艺人。这些比如都绕不开一件事,他们得养创作团队了。
电视圈除电视剧之外,最赚钱的就是综艺了。三家电视台的综艺部负责人都老神在在的等着韩社长上门求助,他们被台长、同僚接连提醒,要好好杀杀这位韩社长的锐气。
如果说电视剧市场还有外部制作公司跟电视台抢食,运气好能抢到一口肉吃的可能,那综艺领域,就是电视台的霸权展现的最淋漓尽致的地方,三大台是真正的霸主,绝对寡头垄断,制作公司只能跟在他们屁股后面喝汤,还得求一口汤喝。
涉及综艺的核心创作团队,所有电视台都是自家养人,签的全是人。哪怕头部作家会有自己的工作室,但业内所有数得上的pd都是电视台的人,韩社长要是还想走老路靠砸钱抢作家,那电视台就能做到让她一个导演都找不到,还是得跟他们低头。
综艺部的负责人就这么等着了,等着一定会上门的韩社长来跟他们低头。这可是电视台内部前所未有的,综艺能压电视剧一头的盛况,综艺部门的所有人都很嗨,就指着好好教导,在电视圈搅弄风云的巨龙到了他们的地盘,是龙是虎都得趴着。
哎一古想想就爽,爽到头皮发麻!
而韩社长的想法么.....
“不搞综艺是什么意思?”宋景疑惑,“不推进综艺,公司接下来干嘛?”
韩沐妍还听不懂呢,“谁说我要制作综艺了,我不碰我不了解的领域。综艺出的所谓爆款都有很多的偶然性,谁知道观众笑点在哪,我只知道怎么让观众哭,我连恶搞喜剧的项目都不拍,我不擅长那些,不碰为妙。”
首次听自家社长说我不擅长什么什么的宋景,没忍住笑开,“年轻人不是应该一往无前么,认为自己无所不能,怎么突然像我这个老人家,每走一步都很小心。”
不好说是年轻人还是老人家的韩沐妍从来也没说过自己无所不能,“你对我滤镜太厚,想太多。外面是叫了我很长时间赌狗,但我们都公事那么长时间了,你难道看不出来,我做事怎么都跟赌不沾边。”
公事大半年,宋景也了解所谓的传言和真相差距多大,他们家社长何止是不沾赌啊,这是位做事非常稳健的人,走一步看三步,计划从来都是一环套一环。
可这样副社长就又不理解了,“目前公司还想扩张,最稳妥的就是涉足综艺啊,电视剧的市场份额已经满了,我们都吃干净了。也就综艺还能冲进去,广告...没意义吧,艺人就更没意义了,你要做经纪公司啊?”业内最赚钱的三个领域,制作、发行和签艺人。
在外面飞了一圈才落地首尔的韩沐妍,回国第一站就是到公司来,解决她不在的时候大家所碰到的问题,也是见见底下的人,让大家了解一下,公司社长还活着,别搞幺蛾子。
活着的社长看向没啥事却要跟她单聊的副社长,怀疑对方是心野了,“我什么都不搞,综艺、广告、艺人都不做,只做电视剧。你难道是不满意只做电视剧,想去综艺发展一下吗?”
纯然为公司考虑的宋景楞了一下,“只做电视剧?那我们怎么跟三大比?我是说,三大制作公司,我们难道永远当第四大吗?”自家老板不是目光短浅的人啊,做事谨慎不代表胆子小吧,这位胆子不要太大,结果现在裹足不前?
“谁说要当什么第四大,做都做了为什么不做第一。”韩沐妍笑了,“但我们现在不已经是第一了么,十二部作品都跟电视台签了,一年出十二部,这个制作量,绿蛇跟pan加起来才能跟我们拼,这还叫第四大?”
再度愣住的宋景脑子里都被问号占满了,“你的意思是,你要把公司只限制在电视剧领域?”看她点头,都惊了,“那不就相当于现在就是公司体量最大的极限了,未来还怎么发展?”
“就你这激进的脑回路还好意思说什么我是赌狗,你们才是全员赌狗。”韩沐妍笑道,“你脑子清醒一点,我们扩张的太快,持续能赚钱,上下都很忙,这是能持续运行的核心。但大家都要习惯目前的工作量了,很多本因忙碌而算了的小矛盾,此时都会集中爆发。”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梳理公司内部的蛀虫,不是什么往外扩张,光冲着扩张去啊,公司干不干了?之前人手不足,有点本事的我们都砸钱抢,现在人手足得都要溢出来了,是时候判断谁是真正能干活的,混日子的就可以踢了,别浪费我的钱,这才是正事。”
韩社长提前告知副社长,“公司目前已经破了三百人,这个员工数量对制作公司来说太臃肿。从今天开始公司不会再对外招人,只会辞退。我要留下真正的精英,两年内,公司的体量会缩减到五十人以内,这才是我们接下来要做的。”
倒吸一口凉气的宋景时隔半年后再度怀疑社长疯了,“三百缩减到五十,我们先高薪挖人再大笔裁员,外界能骂死你!”这跟用完了就丢有什么区别???
“sbs电视部,正式员工,三个部门加起来也没过四十人,其他全是第三方派遣(另类合同工)。kbs和mbc差不多,绿蛇比你们人还少点,目前所谓的第一大制作公司三禾,他们整家公司的正式员工也就五十人,他们业务范围还比我们广,这也能支撑他们运转,转得溜溜的。”
韩沐妍不认为自己的裁员计划有什么问题,“我不是明天就要裁人,还有两年的过渡期。两年时间,加上今年就是三年。在公司做了三年,已经足以让我们判断,谁是真正有能力,值得我以高出业内水平线的价格养,谁又是来从我钱包偷钱的人。”
“那些人我为什么要养着?还是出大价钱养着,还会被业内骂我哄抬物价。我是商人不是慈善家,我早就跟你说过,公司不是电视台,我这边是能者上庸者下,不可能白掏钱养着你们。”
道理上自然没问题,从实际出发,制作公司确实也不用养那么多人。
可是......
宋景眉头紧锁让社长三思啊,“我们挖过来的人都是有能力的,确实避免不了有人浑水摸鱼,但我团队的人原先都是在sbs做的也很不错,是我高价挖来的。他们信任我,才会加入公司,现在公司明明在赚钱,又不是在亏本,此时说裁员,是不是....”翻脸不认人?
“前辈,既然他们信任你加入了公司,那你怎么就不能信任他们呢?”社长让副社长对下属有点信心,“他们真有那个本事就不会走,所有留下的人都将拥有所属项目团队分红的奖励机制,至少能保证比他们现有工资上浮百分之十。”
“我用高薪养人,他们就得对得起他们拿的工资,这是底线。”韩沐妍让他也换个思考方式,“我就很信任你能留下,难道你对底下的人没信心吗?”
宋景......还真没有。他怀疑张世元也没有,或者说全公司的高层,搞不好只有崔莹雪不反对社长的‘疯狂’裁员计划。
两位副社长再度聚首,共享社长的疯狂计划。听完的张世元都惊呆了,真疯了?!
“她怎么能裁员?我们会被钉在耻辱柱上的!”张世元坐都坐不住,站起来来回绕圈,“她不想活了吗,要解散吗?公司大门口会被泼油漆的!说不定都有人砸|燃|烧|瓶!”
已经消化了一天也没消化过来的宋景摊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说,“韩沐妍就是个疯子。”
韩沐妍不是个疯子,她是个商人。是明确的知道,自己的公司看着欣欣向荣,内里问题一堆的商人。
商人很清楚大肆挖人的优势和劣势,彼时她在跟时间赛跑,只能着眼于更重要的优势,砸钱抢人可以帮她抢时间。现如今她在同等时间限制里跑赢了同行,之前闭眼装看不见的问题就都得解决。
现有最大的问题就是公司人太多,根本没必要有那么多人。之前每个被挖来的人手上的资源都很重要,哪怕是再小的片商或者品牌方联络人,只要公司没有,就值得把人挖过来,好占据资源。如今没必要啊,如今公司已经站稳了,那些资源的供应商也都信任公司了,再合作看的就不是某一个职员而是公司的招牌,那只拥有小资源的职员,完全可以辞退,没有留下的必要。
商人也不认为自己是翻脸不认人,韩沐妍自认她只是在进行最正常的公司结构调整。整个行业都这么做的,又不是只有她这么做,哪里就是有用超前没用朝后?
商业市场不讲人情,不讲关系,就讲能力。挖人的时候,她看重能力给价,给高价。被挖来的人看重的也是她的高价,是钱,不是人情。钱她给了,给出的价码绝对没有让对方吃亏,那这帮人不能打着所谓的人情为口号,想让她吃亏啊。
凭什么?老子又不是你爹,活该养你。
商人的思维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吧,社会环境会造成一个大问题!
宋景闷了口酒,告诉张世元,“之前金恩淑以为公司要养创作团队,就把金慧英推荐给韩沐妍。哪知道韩沐妍一口拒绝了,我以为韩沐妍是看不上,在金恩淑恼火的时候,还劝她,社长也是为了公司考虑,平白养着作家,上上下下都会有微词,让金恩淑也为我们社长考虑考虑,这家大业大的,不可能都随着心意来。”
“结果呢,结果咱们的韩社长啊,从来没有考虑别人立场的想法,她只顾着自己。”宋景一声嗤笑,“要不说韩社长能发财呢,她就是天生的资本家,你跟她讲什么人情道义,都是屁话,资本家只认钱。人家活该发财,不发财才奇怪。”
两位副社长就在宋景的办公室里喝酒,张世元反射性看了眼门口,用眼神示意宋景收着点,怎么口无遮拦。
“你醉了。”张世元拿走桌上的酒瓶不让他喝,“现在只是计划,不是定案,有转圜的余地,我们能跟她聊,大裁员绝对不行。”
宋景冷笑,“你想怎么聊?站在她的角度,这计划一点问题都没有,反倒是我们,妇人之仁。老话说得好,最毒妇人心,你能跟她聊什么?聊人不能这么做,还是聊人得有道义?你看她听你的吗?她什么时候听过我们的?”
“这又不是你家,脑子坏了说这些?”张世元让他收声,“什么跟她聊道义,你在乎的是道义吗?你是兔死狐悲!今天底下人能走,明天我们两就能走,你在乎的不也还是自己么,我们在乎都是自己。跟她聊什么道义,聊利益,她要真这么干,会被整个行业抵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