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溜溜达达的过来了，这次没有忽悠小年轻，而是就事论事，讲这事儿，我们占便宜，主要你占便宜。

“前辈们可以做理论指导，金大虎（嘟嘴龙黑胖胖）他们负责实操。前辈们功底都在，只是扛不动机器了而已。一人五千万入场费，屋里少说来了三四十号人吧，我们能再凑个二十亿出来。”

“你不想跟金大虎他们合作无非两个顾虑，一是技术不行，二是是名声不好。技术有前辈们撑着，他们就算上手能力不强，好歹也在圈子里混了那么多年，鉴赏能力绝对没问题，打眼就知道什么画面好什么画面不好。”

“名声就更没问题了，丁香姐（八十的奶奶）是退圈很多年了，可你去翻翻她通讯录，如今叫得出名号的导演，什么十大导演，她哪个不认识？这么一座大山在这镇着，要是有人敢说你什么，那姐姐能喷死那帮人，骂谁呢？”

老姐姐跟小年轻讲硬币都有两面别盯着一面看，“你跟我合作名声必然有瑕，但你跟他们合作只会有好名声。且不说电影能不能成功，失败了对你的名声更好。”

“早年电影圈的所有资金来源都不清白，我说得是所有。那时候哪来的有钱人给电影投资？饭都吃不饱。就那帮走歪门邪道的有钱，还想要赚快钱，电影又是个很好洗钱工具，多少钱都是这么涌进来的，多少电影都是这么拍起来的，奉俊昊的《汉江怪物》就是典型。”

“世道变了，我这样的人才会让你们避之不及，这也正常，世道总归在变。不管世道怎么变，规矩就是规矩，见到前辈就得鞠一躬。那屋里全是你要大鞠躬的前辈，前辈们听说我想拍个退休的作品，都想来掺和一脚。通过我找上你，你怎么都不好拒绝。”

“你把这话说给谁听，谁都会觉得你可怜，你能拒绝谁啊，你连我都拒绝不了。前有政府的黑名单，后有我这个找麻烦的，你这日子得有多辛酸。孩子都那么苦了，谁还好意思说你什么，说了都是同情，搞不好还会因为同情想起来帮一把。”

“电影不好，是我们这帮老人家跟不上时代，能力有问题。电影好了，是你这个作家点石成金，你的本子能让我们看到夕阳红，业内只要是没瞎的制作公司都能把你捧上天。”

“到时候还有什么封杀，姓朴的再怎么封杀不能耽误大家赚钱啊。你现在年轻认为电影是搞艺术，搞梦想。到我们这个年纪，电影就是商品，拍出来是为了赚钱的。你能带着我们赚钱就能带着那帮制作公司赚钱，只要你能赚钱，别说什么政府封杀你，宇宙封杀你，那帮片商都能给你当金娃娃供起来，以后都是你说了算。”

老人家人老成精，话说得十分实在，“你坚持抓着剧本不往外卖要自己找团队，不就是想找一个愿意听你说话的导演么。电影圈的规矩是导演说了算作家就是个写本子的，可你这个作家要是能证明，不管跟哪个导演搭档，都能创造好的作品，那片场就是你说了算。”

“世上哪有定死了的规矩，谁拳头大谁就是规矩。你以为电视剧的那帮作家是怎么起来的，也是拼杀出来的，早年电视剧作家同样是底层中的底层。他们先证明了他们有价值，才会被电视台捧起来。这个圈子谁能赚钱谁就有价值，有价值的人永远可以无视规矩。”

“我不信有一部‘基地村’你会拉不来开机的投资，你没钱肯定是有些钱你不想要，不管是不想欠人情还是不想被制作方控制，总归是不想要。我们总投资三十亿，我出27加上你的三亿就三十亿。这是纯制作费，宣发没算呢。屋里一人五千万，算投资，赚了一起开心，亏了也无非是买个乐子，不会有人跟你计较。这笔钱即不牵扯人情，也不牵扯你在剧组的话语权。”

“里面的人加起来可就是二十亿，我们宣发的钱就有了，制作费还能宽裕点，这有什么不好呢？”

说了一堆好处的导演看作家面露沉吟，最后来句绝杀，“业内你满世界找去，绝对找不到比他们更对作品上心的了。就是金大虎他们都是来工作赚钱的，老前辈们可不是，他们是来圆梦的。”

圆梦的老前辈们交钱入场，尹希诺莫名有种她骗老人养老金的荒唐，可老人家们开开心心给钱，有些还想跟她约下一次再买‘保健品’呢。

老人家们入场带来一系列奇妙的后续，极端奇妙。哪怕玩家拥有万物有灵的金手指，都没想过世界还能那么奇妙。

奇妙事件一，好多大佬约她见面。什么林权泽、李沧东那些神坛上的大佬，纷纷让助理联系她，小朋友来喝杯咖啡啊？

跟她见面的大佬们都很友好，这个说你本子很不错，那个说你还年轻人生长呢，什么封杀不用管。金基德专门联系她，以自身举例，他一直在封杀，电影能上院线的屈指可数，不也混成了业内独树一帜的存在。政府算个屁，就是一群会吠叫的狗，别搭理。

这帮人约见面的缘由都是那些老前辈们，老前辈们再度组队要刷个夕阳红，不免跟身边的朋友炫耀，这炫着炫着就满世界都知道了。老前辈们或许没有走上金字塔尖，成为业内公认的大佬，但秦桧还有三两好友呢，他们在业内深耕多年，不说知交遍天下，人脉网之宽广也是能让小年轻高山仰止的存在。

奇妙事件二，剧组多了很多打白工的。

丁香奶奶的儿子居然是朴建木，当初尹希诺带着《基地村》去cj参赛的项目主管，也是他把新人作家介绍给孔枝泳的。尹希诺一脸懵逼的看着被亲妈薅过来帮忙的儿子，当儿子的一脸无奈的看着小朋友，你可真会给我找事。

“我们家老太太说她进了个剧组，我还以为什么旅行团的名字，还想着这旅行团挺特别，结果是你组的旅行团。”朴建木哭笑不得，“你也怕磕着碰着老太太，我看你怎么收场。”

尹希诺很无辜，“我也很犹豫，但朴导演说这事儿百利无一害，换别人还没这个机会呢。”

“别人是没有，谁能写个老太太嫖|娼的本子来探讨女人的性|解|放？”朴建木说完就笑了，笑完再夸一句，“你这个本子是真有意思，当初我就想买，你不卖，看看，现在这情况，你还不如卖给我呢。”

讪笑的尹希诺选择挑换话题，“您今天来是....？”

“帮你们核算剧组开支。”朴建木调侃她，“老太太出门买个菜跟小贩为个钢镚都能拉扯半天，你们让她掏了五千万，有一分钱的账目对不上，你就等着死。”

迅速收起笑脸的尹希诺超严肃的说，“账目不归我管。”

“当然不归你管，现在归我管了，我会找人来对接的。”朴建木一声笑叹，“你等着吧，老找你们对接的人多呢，看看你这个配置，家里的祖宗都给你们找来了，我们这些小崽子都得来给祖宗保驾护航。”说着说着又笑了，“早知道你要组这么个团队，还管什么封杀啊，你出去问问谁还敢封杀你，怕不是没被社会毒打过。”

社会是一代又一代的年轻人变老所构建的，老人家们各个有家有口，儿子女儿一堆。有朴建木这种混到cj部长的社会精英，也有就是开了个小饭馆过小日子的小老板。小老板包了剧组的盒饭，大部长负责开支核算。

奇妙事件三，组里很多东西都是成本价，制作费大大降低。

剧组最费钱的机器和场地租赁就是成本价，有位老先生的儿子在另一个剧组当摄像导演，对方牵线搭桥，再加上导演找人，直接把机器租赁压成了白菜价。场地也是，关系套关系，他们找来一栋别墅，景都不用搭直接在别墅里拍，啥房租都没有，只要付水电费，基本就是不要钱。

就这么人情大人情，关系套关系，三十亿制作费临到开机花了还不到六亿。不对，是五十亿制作费，开机了才花了个领头，堪称奇迹。

奇迹的缔造者签了一个特殊的男演员，池昌侐。这位的特殊之处在于他白菜价入场，明明作为韩流明星梯队中的小鲜肉，身价不低，但他的合约金低到尹希诺都惊奇。

导演表示，他欠我人情，大人情，现在来还。

“什么人情那么夸张？他那都算出白工。”作家好奇。

朴秀元冲她一乐，“小透明的时候搭上金主，红了想走正道，金主却不愿意放手，我帮忙搭的桥，让他有正道可走。”

尹希诺‘哦’了一声，老姐姐好像误会了年轻的意思，解释了两句，“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苦孩子出身。幼年丧父，妈妈也没什么本事，都靠人接济长大，早早出来混社会，有些路不是他想走而是不得不走，得混出头才能给妈妈一口肉吃，你让他怎么办。”

作家没有看不起的意思，就是听个八卦而已，“我觉得他挺好的，贴人物。”

池昌侐很贴剧本里按摩师的角色，人看着很阳光，身材也漂亮，完美符合角色从事特殊职业但又看着不像特殊职业，更适合给女士们做一场春梦的存在。

组建之前颇多波折的剧组如今上了正轨，什么都顺起来，开机日期定下后，整个组转战江原道的一个乡间别墅，闭关拍摄。

此时已经是2016年新春，年末尹希诺在青龙拿到过一个最佳剧本的提名，她没去，不可能获奖的。青龙说是说没有政治立场但也不会公然跟当局作对，大钟连个提名都没给，封杀在明面上还是做得很彻底的。至于水下，剧组都顺利了，哪还有水下的事。

剧组是顺利了，没进剧组的李朱赫渐渐感觉日子不太顺。

之前小半年，他几乎算得上天天跟尹希诺见面，突然就见不到了，多少都不太习惯。之前他还嘟囔过，说好的找他演男公关呢，怎么说换人就换人。

男公关角色换人，剧组就跟李朱赫毛关系没有了，他现在能做的是尽可能抽时间跑江原道探班，每次去都是大包小包，给剧组的人送一堆东西，算个散财童子。

经常来，来得多了，尹希诺又没有掩饰的意思，剧组上上下下都知道，小伙儿是作家的男朋友。丁香奶奶还问过作家，啥时候结婚？给作家囧得，回一句早着呢。

小伙儿不知道自己已经男朋友了，小伙儿怀疑妹子移情别恋。

李朱赫第三次看到池昌侐围在他妹子身边，肺腑咕嘟咕嘟冒酸汤，面上倒是不敢表现出来，他觉得自己没立场，人家在工作么。就算不是在工作他也没立场啊，何况是在工作，虽然工作方式......

作家工作的片场正在拍摄，这一场是女老师被按摩师引导着放松去摸他的胸肌，感受年轻的身体带来的无限活力。男演员上身就批了个浴巾，意思意思挡一下，下身是牛仔裤，只要浴巾一拽就能拍摄。

导演、作家都围着男女演员们，前者在跟后者商量，女演员要怎么上手才不显得涩情。导演作势双手虚按在男演员的胸前，用眼神询问作家，作家想了想，让男演员蹲低一点，再让女演员上，不然身高差太大，感觉有点怪异。

尹汝贞乐呵呵的上手就贴肉，池昌侐碰到时抖了一下，纯条件反射，但把两位老姐姐都逗笑了。尹希诺也抿唇翘起嘴角，唯有池昌侐有点尴尬，但也就是笑笑，工作么。工作现场一堆人在笑，都是乐呵呵的，戏谑的笑声。

在人群后看着作家围着‘果男’工作的李朱赫很郁闷，他觉得这属于色|诱，来自野狗抢食的色|诱。

不是他想太多啊，李朱赫有证据的。

晚饭，收工。老人家多的剧组不开夜车，每天太阳下山他们就收工，本来也没有夜戏，全是白天需要借自然光的戏。再加上制作费还有很多，大家也都不赶时间，秉持着慢工出细活的态度，打磨作品，组内的气氛也很好。

气氛很好的剧组吃饭都凑在一起，作家坐在包围圈中心，左边是‘男朋友’，右边是男演员。李朱赫来了七八次，每次男演员都坐他妹子旁边，他很难不想歪，组里那么多人呢，为啥非得坐在作家边上？

组里那么多人的情况下，男演员休息时间都往作家身边凑，李朱赫都看到三次了，如今是第四次。

今天来探班的李朱赫还想着带妹子去饭后散散步，聊点相思之情，可男演员一直跟着，他好郁闷。偏偏男演员跟着作家都是在聊剧本，他还不能赶人，人家还是在工作，他才是那个干扰人家工作的，更烦。

烦躁的探班之旅结束，李朱赫该走了，尹希诺去送他，此时他们俩才能单独相处。

溜溜达达往车边走的两人原先在闲扯，就说点作家在剧组如何，演员的行程怎么怎么样的话。到了车前，李朱赫已经开了车门，都要坐进去了，还是没憋住，扶着车门问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