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太丢脸了,死都不说!
李正宰不想跟任何人说他在犯蠢,同郑宇盛都不想说,已经说过一次了,还被取笑过,更不想说了。但郑宇盛是他躲得掉的人吗?必须不是啊。
此前没太关心,不知道也就不知道,现在有兴趣关心了,硬是挤进兄弟家的郑宇盛也不管什么宿醉的头疼,到兄弟家比自己家还自在,专门开了瓶酒,准备跟兄弟喝酒谈心,到底咋了?
“我们不合适,真不合适,哪哪都不合适。”李正宰灌了半瓶红酒后到底还是没憋住,他也很郁闷啊,也想抱怨,“不熟,聊作品,什么都能聊得来。熟了,聊作品,明显有差距,她纯然是导演的视角,我是演员的视角,我们聊不到一块儿去。”
半瓶红酒,郑宇盛就喝了两口,很是清醒,“聊别的呗,不用非要聊电影吧?”
“作品,不是电影,那就是个艺术家。作品包含的范畴有电影、有摄影、有雕塑、有画作,甚至有草编的动物。”李正宰又是一口干了大半杯,“她都是创作者的视角,聊电影是导演的视角,聊摄影是摄影师的视角,雕塑就变成了雕塑家,画作就变成了画家,草编动物还能聊到什么几何之美,我都快听不懂了!我顶多是观众的视角,外行中的外行!”
拿着酒瓶给他倒酒的郑宇盛表示,“那你们也可以聊别的啊,总不能她除了这些都不感兴趣吧?”
“她对什么都感兴趣,那是个只要你能讲出一个话题她都能跟你聊起来的人。”李正宰第一次在一个女人身上产生挫败感,“我跟她说半夜推着小车出来卖红薯的奶奶很辛苦,她说是啊,大家都很努力的在生活。”
郑宇盛不解,“这不是很平常的一句话吗?”
“平平常常的一段聊天之后,我拍了那个奶奶发给她。”李正宰摸出手机给他看聊天记录,他在深夜发给她一张照片,她在清晨也发给他一张照片。
前后两张照片的主旨都是努力生活的人们,李正宰发过去的卖红薯的奶奶是手机拍摄,光线暗淡,人影模糊,如果没有后一张照片的对比,其实也不算差,就是一张随手拍的照片。可韩舒苒回给他的那张照片,同样是手机拍的,光线依旧不怎么样,人像也是模糊的,可那张照片明显能看出来有构图,有想法,是在思考后,摄影师用镜头捕捉到的人间。
左右翻动照片的郑宇盛抓着手机不免感慨,“不愧是导演。”说完被兄弟瞪,又找补,“那人家是专业的么,你为什么要用短处去比她的长处,你也有长处啊。”
“我的长处是什么?收藏酒吗?”李正宰说完更郁闷了,起身让他等着,去酒柜边上抱了三个盒子过来,放在桌上。
三个长条木盒挨个打开,一个盒子里放了六瓶红酒小样,一共十八瓶。
“我之前帮了她一个忙,说好约吃饭,但我当时真没空,就推后两天。隔天她就让剧组的一个摄影师帮忙给我送来这些,说是听说我喜欢酒,这是她收到的礼物,她不怎么懂那些,放在她那可惜了,就给我送来。”李正宰仰天长叹,“这个套组我见过,导演协会去年给一些特殊成员送的年礼,我在崔东勋导演那见过,他还挺宝贝的,说都是好酒。”
这话郑宇盛就真没理解了,“那又怎么了?”
“我收到这份礼物的第二天,我们再打电话的时候,她就能给我反向科普各类红酒酿造差异带来的口感区别了。”李正宰都不知道应该郁闷还是应该佩服,“你以为她是专门为我查的对吧,我也这么想过,可人家就是好奇没接触过的领域,随手查的,随便看的。”
“一天而已,仅仅过了一天。”李正宰竖起食指怼到兄弟眼前,差点给兄弟弄成斗鸡眼,再同兄弟讲,世上真的有天才,让他们这些普通人自惭形秽,“一天之前还不懂酒的人,一天之后就能跟我侃侃而谈,我能跟她聊什么是我擅长而她不懂的?她懂一件事只需要一天!”
“一天都不算,她还得忙后期,得睡觉,得吃饭,得做很多事,可能就花了一个小时都说不定!”李正宰都无奈了,“你说,你自己说,我们合适吗?合适什么,合适面对面坐着大眼瞪小眼,还是我在她面前展现人类智商的下限?”
郑宇盛.....试图挣扎,“谈恋爱又不看智商。”
“人家情商比你高。”李正宰倒回椅子上,摸着酒盒的边缘,唇边不自觉溢出笑意,“知道有个词叫如沐春风吧,跟她当朋友是最舒服的,但....”仅限于朋友。
摸了摸鼻子的郑宇盛感觉事情麻烦了,可是吧,“那你们成天打电话在说什么?”
什么都说啊,说八卦,说没事,说再这么聊下去,李正宰自知迟早有一天他会忍不住,他这不是努力再忍吗!干嘛来招他!他忍得都快憋出内伤了!
这场夜谈没谈出什么结果来,郑宇盛不再打听这件事大概是个结果,恋爱什么的归根到底要兄弟自己想开。李正宰想不开,他如今在最好的年纪,事业有成,钱财不缺,怎么就那么倒霉碰到了韩舒苒?为什么世上会有没缺点的人?这合理吗?又不是拍电影!
电影在年后彻底做完后期,拖了一整个新年都没见到面的李正宰,让韩舒苒想不明白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年前,艺人忙,导演也忙,约不到,可以理解。新年都过去了,过完年你还是忙得吃个饭的时间都没有?你不如直接说你不想吃不就完了吗?
前一个多月,韩舒苒被拖着不见面时没太多想法,确实很忙么,她自己也挺忙的。搞后期日夜颠倒又弄得很没精神,也不是很想喝酒,改天就改天。一个月都过去了,祝福新年快乐的短信都互相发过了,还说改天,这人该不会是在躲着她吧?
可躲着她不见面又为什么要给她打电话?他们电话联系已经频繁到变成每天了,短信发的更多,她都已经知道艺人新年苦逼的只能跟家人吃一顿团圆饭,其他时间父母都不给他回家,怕祭祖的活动被围观太折腾。
他们都已经熟到这个地步了,祖上三代都快互通姓名了,哪怕就是网友也该到了能面基的进展,为啥就是不见面?你又不是个见光死?
距离上次见面的一个半月后,新年已过,电影后期也都弄完,韩舒苒彻底闲下来,在跟李正宰通话时,随口问要不要出来喝一杯,我还欠你顿饭呢。对方没说不行,对方说的是,你蝴蝶准备好了吗?
蝴蝶,韩舒苒还没编。提起蝴蝶,代表对方不想约。一个不想跟她见面的人,每天给她打电话,短信接连不断,晨起给她发太阳,午餐给她拍街景,傍晚有夕阳和火烧云,下雨天还提醒她带伞。
韩舒苒不能理解,根本理解不了。李正宰该不会想跟她网恋吧?不对,这应该叫....电恋?电话恋爱?他们又不是异地!他们连恋人都还不是呢!
作为一个首尔出生、首尔长大的首尔姑娘,韩舒苒整个新年都在首尔,没有回乡祭祖这回事。她在大年初二听到李正宰跟她讲自从他红了之后过年祭祖爸妈都不带他的悲惨故事,很自然的说,你要是一个人我们就一起吃饭,结果同样在首尔的男人跟她说什么蝴蝶,大冬天我从哪给你搞蝴蝶?草编也得先有草啊!
大家电话都联系的那么频繁了,你发来的短信我不说看十条回十条,你发十条来,我至少回个八条,难道我表现的不够明显吗?就这你还跟我网恋?搞毛啊!
凌晨两点为了见她,给她面子答应见学长的演员摆明了对她有好感,韩舒苒敢肯定自己没有会错意。她不排斥那样的好感,她发出了我们可以相处看看的讯号,对方也接收到了她的讯号,所以他们开始频繁的联系。
如此频繁的联系下,大家很聊得来,追求者能时常把自己逗笑,韩舒苒想见面了,毕竟不是真的网恋,既然灵魂上能沟通,就见面再看看感觉啊,就算是网恋也得有奔现这步吧?那人躲着算怎么回事?我误会了吗?
韩舒苒搞不明白,韩舒苒不打算猜,韩舒苒要正面突破。
“我最近买到一个很漂亮的蝴蝶标本,你想看吗?”你要跟我见面吗?韩舒苒问。
电话里的男人安静片刻后,微叹一声,“我请你吃饭吧。”
“好啊,明天?”
“晚餐?地址我发你。”
“行。”
明天变成今天,时隔两个月后,晚上六点,韩舒苒提前十分钟到了约定的地点。那是一家不算多高档也不是什么苍蝇馆子的日料店,店面没啥特别的,被服务生带着进包间的路上也没啥特别的,包间门拉开稍微特别了一点,李正宰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听到拉门声的李正宰慢半拍起身,说了句,“来了?”
发现他也早到了的韩舒苒含笑点头,“好久不见。”
昨晚就通了电话,今早又通了电话,中午还通了电话的两人,在电话里熟得什么都能聊,见了面反倒跟以前没见过的网友初次面基一样,有点陌生呢。
韩舒苒对李正宰的打扮挺陌生的,她在半个月前,每天在剪辑室内看到这张脸,每天至少跟这张脸面对面四个小时,甚至于以上。隔着屏幕见面时,屏幕里的李正宰是个混混,还是个人品有瑕疵,装扮也不怎么样的混混。
见面了,坐在对面的李正宰,是个帅气的男人。休闲装,有一点点拘束,没有刻意打扮也很帅气的男人。
李正宰对韩舒苒没有太多的陌生感,他们几个小时前才通过电话,怎么可能陌生。韩舒苒就是还是韩舒苒,也没有刻意打扮,之前在片场时就这么打扮的韩舒苒,文青。
稍微打扮了一下的韩舒苒在工作中是不穿裙子的,今天穿了毛衣裙,特地在胸前挂了一条蝴蝶吊坠,手腕上挂着蝴蝶手链,连耳坠都是蝴蝶模样的,专门挑的这身搭配这么能说没打扮呢。
李正宰当自己瞎,文青喜欢蝴蝶饰品多正常啊,肯定没有其他含义。
故意用挂着蝴蝶手链的手去拿菜单的韩舒苒,故意用那只手拿着茶壶给眼瞎的人倒茶,故意用那只手问眼瞎的人要烟,故意用那只手夹着烟,故意用那只手以别扭的姿势拿过烟灰缸放在两人面前,有本事你就一直当盲人。
李正宰.....转向服务生,“我们等下在点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