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懂啊!”棠瑶蹙着眉,弯下腰想要看一下那墓穴中会不会有少年留下的蛛丝马迹。不料俯身之际,居然有物件从她那长长的云袖内滑落在地。
她一怔,拎着广袖晃了晃,竟又有零零散散多样物件落到了草地间。
朝阳辉映之下,乱草间横斜卧着绿松石祥云戒指、碧玺双蝶累丝金耳坠、金鹭鸶莲纹双股钗……凡此种种,熠熠烁烁,流淌光华。
棠瑶真的呆住了。
一抬头,又撞上褚云羲那意味复杂的目光。
“……这些东西,怎么会在我身上?!”她惊愕不已。
他背着手,冷哂一声。“你说呢?难道还是它们自己钻进衣袖里的?”
棠瑶气愤不已,抓起其中一件,递到他面前:“我跟您从石室出来的时候只顾逃命了,哪里有空去偷首饰?!您应该都看在眼里啊!”
“遇到我之前呢?”褚云羲鄙夷地看看她手中的金钗,“这些分明是陪葬首饰,除了你自己私藏于身,还有别人替你放进去不成?”
棠瑶攥着金钗,气急反问:“我活生生被关进了陵墓,还有心思去偷陪葬物?难不成是要带着这些东西下黄泉吗?”
“那就要问你自己!”褚云羲一皱眉,满是鄙夷地加以教训,“身为宫妃竟然偷盗皇陵物品。如此目光短浅,贪图财利,简直有辱我褚家颜面!”
“你真是!……”棠瑶被他这义正辞严的模样气得不轻,攥着金钗转身要走。
褚云羲却又愠道:“干什么?将东西放下!”
棠瑶回过神来,愠恼道:“放哪里?价值不菲的东西,难道就直接扔在地上?”
“那就放到这墓穴里。”褚云羲傲慢地抬起下颌,“不义之财不可取。”
“这不是帝陵,放进去又有什么意义?难道还要找回原处,再挖洞钻进去物归原主?”棠瑶觉得他简直莫名其妙又古板迂腐,“现在我们身无分文,又流落在这荒郊野外,总得为以后考虑吧?”
“那也不该擅动冥器!方才还说不是自己私藏,如今怎又贪恋财物不放?”褚云羲眼神一厉,犹如阴霾压顶。
“……好啊,那我身上的这些衣服首饰呢?”她愤愤然展开繁复的宫裙,腰间坠有玉环叮叮,“按照你的说法,是都要脱光不成?”
“你在胡说什么?!”褚云羲倒抽一口冷气,就连脸颊都不由发热,痛心疾首地训斥,“朕的意思是叫你把那些不该拿的首饰放掉!车到山前必有路,朗朗乾坤之下,你我两个活人还能饿死?再者说,如要另寻出路,最好将这身衣服脱掉,否则一看就是大殓穿的,岂不是要惹出事端?”
棠瑶既委屈又气愤,却被他那一套义正言辞的说法冲击得无力反抗,只得将那些首饰收拢起来,深深埋入近前的墓穴。她本已浑身是伤,起身时腰腿疼痛难耐,险些站立不稳,却还强撑着走向荒草间。
褚云羲透过晃动不止的蔓草,看到她似乎正在脱下衣裙,不由冷冷移开视线。
过了许久,却还没等到她出来,褚云羲忍不住问:“怎么还没好?”
“肩膀受了伤,得包扎一下!”她没好气地回话,褚云羲不禁回头望了一眼,却在摇曳衰草间隐见雪白肩背,惊得他当即发昏,“要包扎伤口也得找个没人的地方!怎可以就在这荒郊野外……你,你简直不像样子!”
棠瑶正忍痛处理肩头伤口,听到此话头都没回,拧着眉还击道:“还要让我去哪里?这荒郊野外不已经是没人的地方了吗?”
他愤然作色:“那我不是人?!”
“您完全不该回头窥伺,自己偷看到了,还反过来怪我?!宽以律己严以待人倒是学得不错!”她一边说着,一边拢上衣衫,又将换下来的衣裙整理成包裹,肃着脸从草丛间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