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偃也不知道是以何等的克制力替巫妖洗完那一头金发,然后巫妖偏偏还要泡在水池子里慢悠悠地吃冰,睫毛湿漉漉的,红润嘴巴慢慢含着那些混在碎冰里的鲜红的李果,桃子,葡萄,牙齿轻轻咬碎,再慢慢舔一舔。
巫妖完全是一个活人了,萧偃看着他愉悦地泡澡,挑挑拣拣尝着果子,不好吃的一点不碰,只捡着那甜的。
他的巫妖,是实实在在回到了他的身边,有着体温,会挑剔口味,会不见外地和自己亲近,让自己替他洗头发共浴,他满足得觉得有此刻已足够,死去都已算是足愿。
他拿着稀疏的大齿梳,慢慢替巫妖梳着那头头发,然后看确实泡很久了,便劝他:“才发烧过,泡很久了,怕你要头晕,先出去睡觉吧。”
巫妖转头看了他一眼,仿佛忽然被他身上吸引了目光,伸出手指抚了下他肩膀和手臂,那里有着星状的白色伤疤:“这里怎么这么多伤疤?”
萧偃只感觉到那修长的手指在自己肩膀上划过,又酥又痒,耳朵已经慢慢红了起来:“是以前打仗的时候中过箭。”
巫妖不满道:“不是有初级治疗药剂吗?用了应该不会留疤。”
萧偃低声道:“舍不得用,这不是没事吗?”
巫妖皱起了眉头,挑剔地打量着萧偃的肩背前后:“这么多的疤,愈合药剂应该没有用了,只能用魔法水晶了……或者精灵的月光合剂……”
萧偃被他看得浑身都要烧起来,他迅速拿起布巾包起自己身体:“没关系的,不影响什么……”
他头也不回走上了池边,飞快穿上中衣,却仍然一直敏感感觉到巫妖的目光一直盯着他背后,他拿了另外一块宽大柔软的布巾一转头,突然看到巫妖却不知何时上了岸站在他身后,距离他不过一臂的距离,他吓了一跳:“你……”
巫妖自自然然接过毛巾,一边擦一边道:“要用的,趁你现在还年轻,新陈代谢能力强,早点用了才能去掉这些疤痕,不早点去掉,将来你结婚,你的伴侣会嫌弃你的。”
萧偃:“……”
巫妖金眸潋滟像含着水,睫毛上还凝着水汽,侧眼看了他一眼,仿佛真的带着些嫌弃。
萧偃想到巫妖那一身光洁玉雕一般的身躯,忽然有些自惭形秽起来,仿佛为了印证什么一般,巫妖将毛巾放到一旁,将衣服拿起来慢慢穿上:“你看我就什么伤痕都没有。”
萧偃眼光又再次飞快躲闪,压根不敢细看,只觉得耳根热得厉害,他仓促将外袍系紧快步走了出去:“我在外面等你……”
巫妖慢悠悠穿着衣服,嘴角含着笑,这么羞涩,非礼勿视么,这个世界虽然这么保守,但是他可是皇帝呀,富有天下。好吧,既然是喜欢含蓄婉转的,那就按着他们这套慢慢来好了,精灵那套直白大胆的看来不太合适。
共浴后巫妖没再提别的要求,而是回了房间安安静静真的静养起来,被折腾得又甜蜜又酸楚的萧偃闲了下来又觉得有些太过安静,只能一个人慢慢批着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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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底,吏部出了一批各部京官和地方官员的任免,有些细心的人注意到了一直空缺的钦天监监正的终于任了,为一个叫巫九曜的,但钦天监原本就是个边缘又特殊的部门,官员也一般都是举荐的对天象、历法有研究的学者,并不会从科举中选拔,因此并不引人注目。
而授太子太师的旨意则又与另外一批加封功勋老臣由礼部派人分头颁发了,太子太师虽然为太子三师之一,但毕竟是虚衔,又是各自分头传旨,九曜的授太子太师的旨意和赏下的官服官靴,白玉手串、绸缎等各色赏赐都由何常安亲自领了,又有萧偃亲自拿了给巫妖看。
巫妖打开那圣旨看了看,又把那些例行赏赐的手串、麒麟佩之类的把玩了一会儿,放了回去,萧偃拿了一串白玉菩提手串慢慢套在他手腕上,看那和田玉竟然还没有巫妖的手腕白,有些纳罕,一边笑道:“本来朕是不欲这么低调的,是季丞相的意思,说来日方长,以后慢慢来。”
“钦天监那边自有范左思掌着日常的事,你好好养病,等都养好了,便可以想想修塔的事情,想怎么修画图给我,朕让工部修去。”
巫妖道:“修塔之前,还是先赚点钱,不然又要有人弹劾你天子无道,劳民伤财修高塔。”
萧偃微笑:“朕私库有钱的。”
巫妖随口道:“怎么好用你的钱呢。”
萧偃被他这一句话堵得有些梗,抬眼看巫妖,巫妖转头看青年黑漆漆的眼睛仿佛受了伤一般看着他,心一软:“我先试试,没钱再找你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