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容易,那继续前行,粮草如何保障,若是放弃一半人拿前锋营去战,那和送他们去死有什么两样?所以和另外两路援军一样,都拖着才是上策,天寒水冻是个好借口,咱们就说水土不服军士生病!”
“呵呵,人人推诿,独善其身,到时候国破家亡,唇亡齿寒,看看你们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家乡父老!”
“漂亮话谁不会说?死的不是你的兵你不心疼,慷他人慨谁不会?打不来到时候一死报君王呗,像端王那样,死了谁都不好说他什么了,不是他哪里轮到我们这千里奔波来救援……”
“别吵了,吵吵这些有用吗?粮草只能三天了!走还是停,咱们得定!要我说太守您别问,粮草这事就交给我,我去弄,至于怎么弄的,哪里弄的,你们一概不问!将来事发了,你们只管拿我老龙的头去交代就行了!如何?”
一时帐内都停了下来,人人都知道这位老龙从前就是山匪招安的,这不让问,显然就是要去重操旧业抢粮了……但困境在此,似乎又只有这个是最好的办法,粮草保障了,至少不是饿兵冲在前面,等到了京城,看情况也好过如今在半路吊着。
莫嘉城长叹一声:“老龙,莫要陷我不义,诸位,也莫要陷我不忠不孝,这样吧,拿我的将领,我亲自写一封信,去附近的世族大户一家一家借粮,来日双倍奉还……”
军帐门口忽然有人说话:“莫卿家忠义双全,公忠体国,实属可嘉。”
帐下部将全都毛骨悚然按剑起身:“什么人!”又有人呼唤外边侍卫:“值守护军呢!”
一个浑身缟素的少年走进了帐内,身后跟着一位高大的黑袍男子,斗篷帽遮住了面容。天才微明,帐内尚且掌着灯,灯光摇曳中诸将只看到这少年面容俊美,神容高华,出现的时机又如此神秘莫测,不由都有些不敢轻举妄动。
莫嘉城却是面君过的,当下失声道:“皇上您如何在此?”
他慌忙走了出来,俯身掀袍要下拜,一边道:“皇上请恕臣等救援不及之力……”
却被萧偃上前扶起阻止他下拜道:“太守忠君报国,朕一向深知,如今既有困难,朕亦能体谅。朕还有事,闲话少说,青州军今日可即拔营前往青狱关,朕昨夜已连夜将其收复,但还要回京,无暇派兵驻守,因为奇袭,北狄那边应该也还未反应过来,兵贵神速,青州军今日且去将青狱关占领了,据城为据,收了他们的粮草,然后与京城两相呼应,一方面既断了北狄北撤的路线,另一方面又扼守要害,将北狄南征军与北狄截断,北狄围京则难以后继,待要后撤又必须要经过青狱关,到时候骑虎难下的,就变成他们了。”
莫嘉城一听又惊又喜:“皇上此计甚妙,但青狱关当真已收复?”
萧偃道:“自然,他们主力在围京城,青狱关只留下了五千守军,昨夜已尽灭之。莫太守且速速拔营前去,另外,粮草问题,待你守住青狱关后,且持朕之手诏,去找范、裴两世族,请他们借粮,尤其是裴氏,他家世代文武传家的,武将人才不少,当此乱世,可准其举荐,由你保举,出任武将,此为天赐良机,也是你收拢人心的机会,”
萧偃上前,在案上就着笔墨,一挥而就两张诏书,从袖中掏出一枚火龙章,印了上去:“手诏给你,如何做你自晓得了。”
莫嘉城看到那上头印着“风行草”的印章,心下激动,连忙道:“臣一定不辱使命!皇上如何来的?可让臣派人护送您回京……”
萧偃摇头道:“不必,朕自有人护送,此外……”
他迟疑了一会儿道:“青狱关内,尚有一降将,卿可留用听其计谋,但不必许他掌军,他身侧有一猛将,还请优待之,亦可命其上阵杀敌无碍。”
莫嘉城有些纳闷,但仍道:“臣遵旨,不知那降将名为?”
萧偃微一摆手:“你见了就知了,低调些,可给他换个谋士的身份在你身边听用即可。”
莫嘉城只能拱手听令,眼看着萧偃出帐而去。
马不停蹄回到京里,天已大亮,内阁那边只以为皇上昨夜劳军太累,并没有来打扰,只是有条不紊地处理诸事,而城墙上守卫也仍然按部就班,外边围着的北狄军想必也只想着先消耗消耗,两边略来回攻了几回合,就又偃旗息鼓。
萧偃回宫后找了祝如风来问了下城墙上的情况,冷笑了声:“谁消耗谁,还尚未可知,继续让他们和京里百姓收些猪羊来,杀了劳军,保持士气,只要稳稳守住,过几日着急的就是他们了。”
祝如风看萧偃满脸胸有成竹,虽然不知道皇上为何如此自信,但却也知道这位皇上一直有着不为人所知的底牌,甚至有些事涉鬼神,比如当初那忽然能让井水冒出的冷泉,比如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宫,他还是认真的拱手领命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