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侯夫人连忙笑道:“谢皇上体恤,但臣妇等人不碍事的,娘娘恐是有要紧事体, 我们不便打扰。”
萧偃道:“舅母不必拘谨。”
龚姑姑笑道:“可不是呢,眼见可就是一家人了, 可见还是皇上体贴。”
一旁的孙雪霄早已脸上飞红,孙雪珠却有些神不守舍,不知在想什么。
一时果然教坊司派来了两位女先生, 一位拉琴, 另外一位口舌伶俐,声音脆甜, 流利地说起故事来,说一段,又唱一段,唱的时候手里还拿着牙牌拍打,讲的却是《白蛇传》,说得十分引人入胜,一时几位女眷都给听住了。
女先儿讲了大概半个时辰,终于里头宫人走了出来,孙太后与承恩侯都从里间走了出来,孙太后看到萧偃来了,含笑道:“皇上倒是过来得快,却不知是有孝心惦记着哀家,还是说想着这里有人儿,赶紧够来会一会?还知道请教坊司派女先生过来说书,可见是长进了。”
萧偃感觉到承恩侯眸光森冷看了自己一眼,心下微微一凛,面上却只若无其事:“母后这是冤枉儿子了,儿子是真的念着您前日才风寒,今日客人多,也不知有没有惊扰冲撞到您老人家,再则舅舅这边怕也是有什么交代,这才急着赶过来。”
孙太后起了身笑道:“自有礼部商量着承恩候府按规程做好,倒不必皇上操心,哀家办完这件事,也算了了件心事。”又交代承恩侯:“既如此,哥哥就先回去吧,一切哀家心里有数了。”又命人赏赐承恩侯府,萧偃自然也命赏。
一番谢恩后,承恩侯自带着夫人以及两位千金就辞谢了太后和皇上,正往门口退出去时,忽然一位女官从里间走出来,手里却提着一串的五彩细碎宝石攒成的粽子璎珞笑道:“两位小姐慢走,这彩粽璎珞却是宫人打扫花园看到落在花丛中,服侍的宫人似是刚才看到说是承恩侯府两位小姐带在腰间的,却不知哪位小姐的遗落了。”
孙雪霄和孙雪珠两人都低头看去,孙雪珠笑道:“我的还在,姐姐,是您的掉了。”她腰间果然挂着一串一般式样的璎珞,原是侯府特意打给她们姐妹的。
孙雪霄低头看,腰间本来系着的粽子璎珞果然不见了,满脸茫然,却想不起什么时候遗失的,自己宫宴时几乎全程未曾离席。那女官已上前交给她,孙雪霄急忙感谢道:“多谢这位姑姑,是雪霄不仔细了,累得姑姑跑这一次。”
女官一笑,将五彩璎珞递给她,微微曲膝行了礼,便又退回去了。
承恩侯见到这般,低声斥责了孙雪霄几句,才又一行走出去了。
孙太后坐着大概和承恩侯说多了,满脸有些疲乏,只和萧偃又吩咐了几句,便说自己要歇着,命萧偃自回宫歇着。
萧偃离开慈福宫,心里却只和巫妖笑着:“不知高元灵那边的事什么时候发了,算算时间,宫宴散后,也该各处分发赐酒了。”
巫妖道:“其实那火焰酒虽然味道恐怖,其实对身体很不错的,火龙鳞片服之可强健体魄,精神旺盛,灵感充沛,不觉疲惫。”
萧偃不由大为好奇:“那朕找机会也试试……”
巫妖短促笑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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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礼监。
代表太后正在送赐酒的吴知书果然正和高元灵在说话。
高元灵听吴知书说的那些老掉牙的赐酒辞令,也只能跪着谢恩,然后接过酒,又送了吴知书出去。
吴知书就为了看这一跪才专门领的这差事,十分满意地又拱手谢了,又十分意犹未尽地刺了高元灵一句:“可惜,赐酒本来还备了何常安的一份,到端午才匆忙撤掉了,也不知他如今在哪里,真是辜负圣恩啊!皇上都还念叨着他服侍一场,想要给他个体面呢,他倒好,跑了!”
高元灵心里十分不悦,面上却也只能听着,敷衍搪塞了几句,送走了吴知书,回到司礼监,司礼监的其他秉笔太监们都拱手祝贺他:“高公公真是得太后娘娘和皇上的恩宠。”
高元灵心里正不舒服,平日他也不怎么在乎这些,但姿态总要的,他接过那壶菖蒲酒,淡然放在桌上,并不饮酒,只又和诸位太监们讨论内阁刚刚送进来的奏折。
直到今日所有的奏折批完,又命人选了一批,按规矩需要呈御览的折子送进内宫,所谓“御览”,其实是送给孙太后看。高元灵才微微嘘了一口气,长叹道:“老爷们今日都不用上朝,看戏吃酒呢,只有咱们这些奴才命的,这样日子还在干活,真是劳碌命啊。”
旁边一位新提上来的秉笔太监周三传凑趣笑道:“要不怎么说能者多劳呢?这司礼监哪一日能少了公公呢,若是您不在,多少奏折积压在咱们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