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偃低头看祁垣上前行礼谢恩,没再说什么,转头只对孙太后笑道:“母后之前也夸祁垣抄经抄得好,朕如今让他替身出家,今后也能时时为母后祈福了。”
孙太后神容淡淡:“普觉国师佛法精深,深悟玄机,祁垣既然有此机缘,也是他的佛缘了,还是要不负皇恩,好生修习佛法,既是代帝出家,那可要恪守戒律,不可坏了皇家的名声。”
祁垣叩谢道:“奴才遵旨。”
一时法事散了,普觉带了祁垣离宫而去,孙太后这才问萧偃:“皇上怎的忽然想到让祁垣代帝出家?”
萧偃道:“儿子原本受母后熏陶,也颇对佛法有些兴趣,前些日子习史时说到世宗皇帝,朕翻到原来也有代帝出家祈福一说,朕颇觉应当效仿,正好看祁垣抄经抄得好,他到底做过朕伴读这么几年,真在朕身边为奴为婢的伺候总是不忍心,罢了,不如让他出家,他对母后也感恩在心,日日侍佛,定为母后祈得身体康健,福寿永享。”
孙太后只淡淡一笑:“皇上有这份心,哀家自然是高兴的。”她起了身,意兴萧索,带了孙雪霄回慈福宫。
萧偃起身亲自送了孙太后上了宝辇,目送她离开,巫妖在魂匣里问他:“她很不高兴,显然你触犯了她的控制欲。”
萧偃微微一笑:“今日这样的场合,又是一个内侍出家的小事,她不会在明面上和我过不去,撕破母慈子孝的假面。”
巫妖道:“这是你早就想好的吧?从抄佛经开始。”
萧偃应了声:“是,当时我还以为我很难出宫,想着他能出家也好,毕竟他没有真正受宫刑,在宫里待着对他太危险了,我也护不住他。跟着国师,又是代帝出家,他在寺庙的地位会很尊崇,没人敢欺负他,如今我也能出宫了,这枚闲棋就更有用了,希望他能成长起来,他是鹰,不该折在这宫里。”
巫妖感应到了他极好的心情,身上那股金光仿佛都明亮许多,这让他的魂体也很舒服,这几日萧偃身上的龙气有着很明显的增长,原本只是薄薄的似有似无的淡淡金光,如今却已厚了许多。
是皇帝的心情影响了这龙气?不像,巫妖思索着这其中的关联,这段日子最大的改变,一是皇帝吃好睡好,又勤练剑术,身体变强健了,二是夜里能出宫,受到的管束和限制变小,三就是今日这一桩事,皇帝能够单独颁下口谕,完整地推行了一件他本意想推行的事,将祁垣送出宫为僧。从根源上说,这三件事体现的是皇帝的权力得到了彰显。
所以,之前他帮助小皇帝的操作是对的,只有属于真龙天子的权力受到的限制和压制被削弱,他开始能够真正的掌握皇权,统御天下,并且受到百姓、万物的反馈,才能够真正解放他身上的真龙之气。
巫妖若有所思想着这些日子看到的这里的书,帝王若是有错或者有过失,上天会降下灾厄,通过破坏这个世界的生灵,来削弱所谓的龙气,一旦龙气原来越薄弱,新的人主就会诞生,取而代之。
这是这个世界的运转原理啊。
第18章 伏草存
“姑母今日是怎么了?心情不好吗?”孙雪霄小心翼翼问着孙太后,讲经之时孙太后还十分高兴地与普觉国师说经。
孙太后看了眼孙雪霄,脸色平静,但说的话却带着寒意:“皇帝打算了很久,从让祁垣给哀家抄佛经就开始打算了。”
孙雪霄有些意外:“我还以为皇上和您商量过的……不过,为帝替身出家,确实有先例,皇上这是想给您一个惊喜吧?”
孙太后冷笑了声:“惊喜?皇上从不自作主张,如今可见是翅膀硬了,要不就是背后的人在试探。”
孙雪霄茫然:“一个内侍……真的离宫去做和尚,不会干扰到皇帝,不是挺好吗?之前姑母不是还担心他恃宠而骄,干扰皇上吗?”
孙太后冷道:“祁家是辅政大臣们弄倒的,哀家选了他出来到皇上身边,那些大臣们怕是觉得是哀家安排和他们有仇的人在皇上身边,自然是迫不及待怂恿着皇上,把人给远远送走了。”
孙太后越想越气,一眼看到桌子上的佛经,越发咬牙:“什么抄经抄得好,有佛缘,他也配?不过都是那些人教着皇上说话罢了!他自幼在宫里跟着哀家长大,吃什么穿什么,都从来没有过一点自己的想法,如何忽然想到要把祁垣送出去出家?还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处心积虑,自然是有人调唆,离间我们母子,把哀家的人给调走。”
孙雪霄道:“既然如此,那姑母今日怎不反对,只说不合适,另外挑个合适的人就行了吧?普觉国师定然会给您这个面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