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从刚才的惊悚一幕中挣脱出来,纷纷低声议论着踏上高高的台阶鱼贯进入大殿。
宋楠和张仑并肩跨入大殿,也许是太久没有上殿议事的缘故,对奉天殿都有些陌生了,大殿内虽然弥漫着铜香炉散发的熏香气息,但宋楠不知怎么了,居然嗅到了这香气背后的腐朽的霉味。就像那位面色惨白,张着嘴巴无精打采坐在龙座上的大殿的主人一样,所有的一切都似乎有着腐朽坟墓里的味道,让人心情不畅。
大殿内灯火通明,这时候外边的太阳已经下山了,这是个不折不扣的晚朝,也是正德即位以来屈指可数的几次晚朝之一,每一次都是国家大乱之际才被迫召开晚朝,这一回也是如此。
“众卿,镇国公平安归来,足见之前盛传镇国公死于叛军之手的话是谣言,朕十分高兴。所以朕召开此次晚朝,一来是当着众卿之面破除谣言困扰,二来也要和诸位正式商议朝廷平叛之事。”正德轻声说话,不时的夹杂着沉重的喘息之声。
众官员看向宋楠,纷纷拱手道贺。
张仑道:“恭喜镇国公无恙归来,事实证明这可能是叛军散布的谣言诡计,目的是动摇我大明军心人心,谣言初起时,我便断定这是诡计,可惜有的人却坚信是真的,真是荒唐。”
群臣的目光落在大学士梁储身上,宋楠明白,定是自己不在场的朝议之中,梁储坚信自己已经死了。
梁储有些尴尬的咳嗽掩饰,倒也没做什么表示,倒是正德摆手道:“英国公,这倒也不必纠缠了,毕竟宋楠杳无消息,传来的消息又有鼻子有眼,连朕都信了三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宋楠,你从江西来,哪里的情形可否跟朕和诸位大人说一说。”
宋楠举步出列施礼道:“皇上,臣这次虽平安归来,但说差一点便死在江西也不为过,离开江西时,朱宸濠派人追击,并让山匪堵截去路,臣差一点便命丧他手。后来臣改了路线,直接从泉州出海,经过七八日海上航行抵达天津,这才避开了他们的围杀,所以,臣在海上这几日对形势毫无了解,臣甚至对宁王何日造反都一无所知,正要听听详情呢。”
群臣暗自心惊,宋楠说的轻描淡写,但想也能想的出,朱宸濠竟然逼得宋楠从海路匿行回京,足见形势的险恶;有些人也暗暗的惋惜,为何这家伙便死不了呢?朱宸濠也是个没本事的,在自己的地盘里竟然被宋楠逃脱,需知宋楠一旦脱身,朱宸濠怕是就没有成事的机会了。
所有人包括宋楠的对头们都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宋楠带兵打仗是本朝最令人放心的一个,无论形势如何恶劣,他都能迅速扭转局面,这在他指挥的数场战役中已经得到了证明,无需再有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