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尔斯想说几句硬气话,但话到嘴边终觉得实在没什么理由来说,况且宋楠说的话也没有夸大的成分,和父汗以及军中诸将商议的结论基本一致,事实上此刻他的父汗也许正在撤往阴山狼山山口的路途上。
“说句得罪你的话,你们鞑靼人就像是癞皮狗,我真正担心的是你的父汗和将来的继任者,他们会时时惦记河套地区,也会存着夺回的念头,那样的话,两国之间的战争便会持续不断。事实上此战结束之后,我便会上奏我皇和你们鞑靼国真正的议和,我们可以提供优惠的条件让你们在狼山阴山之北好好的生存,但前提是,我需要一个能信得过的大汗,能让我相信你们的诚意。而你的父汗包括你将来会成为大汗的二哥乌鲁斯我都是不能信任的,你的父汗狡诈多变,你的二兄从长城隘口一战我便看得出他是个不可信任之人,所以我虽想和贵国修好,却苦无修好的对象。”
巴尔斯心中大动,宋楠跟自己说这些干什么?难不成?
宋楠摆手起身道:“罢了,跟你说这些也是无用,反正你们已经一败涂地,我便卖个人情给你的父汗,今日不伤你半分毛发,放你归去。但愿你的父汗能因此减少对我大明的仇恨,将来能和我大明永修边好。”
巴尔斯惊道:“你难道真的是要放了我?”
宋楠道:“当然,我杀了你对我有什么好处?我说了,此战过后,河套收复指日可待,你们再无兵力于我大明对抗,我杀了你毫无意义。拿你为人质也不起什么作用,你大兄图鲁便是你父汗为了脱身硬是交到我们手里的,我们甚至都没有提出这样的要求。所以,抓了你,对你的父汗毫无胁迫作用。我只是担心,你这一败涂地的回去,你的二兄乌鲁斯恐怕要趁机除掉你了,你能否活命还看你的造化。”
巴尔斯摇头道:“这你不用担心,我相信父汗和二兄不会怪我。”
宋楠叹道:“但愿如此,希望你能好运。虽然你我只是一面之缘,但我对你印象甚佳,我多么希望你是鞑靼人未来的大汗,那样的话,我会和你订立优惠和议,只要你不觊觎我大明河套,不骚扰我大明边镇,我会尽全力帮助你鞑靼国人恢复生机。未必扩张领土便是个好大汗,能够让鞑靼国百姓安居乐业,草原上照样会充满传颂你的歌声,你们的长生天也会高兴的。”
宋楠说罢起身来,招呼万志近前来道:“传我命令,让三王子自由离去,任何人不得追赶无礼,违者斩。”
万志惊愕不已,但大人的命令便如同圣旨一般,他可不会多嘴到刨根问底,当下传令下去,宋楠牵来一匹马儿,交到巴尔斯的手里,拱手道:“三王子,保重了,但愿你能逃过这一劫。”
巴尔斯默然不语,深深朝宋楠鞠了一躬,翻身上马,挥鞭疾驰而去。
“就这么放了他么?”不知何时,参与战斗的诸将都已聚集到宋楠身边,战场上的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了。
宋楠看着巴尔斯的背影微笑道:“对,我放了他,但我在他的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虽然这少年嘴巴挺硬,但我知道他动心了,他的眼神出卖了他。我很期待这棵种子能生根发芽。”
众将完全不知道宋楠在说什么,天空中慢悠悠飘下几朵雪花来,只眨眼间雪花便成了纷扬的大雪,宋楠仰头朝天,哈哈笑道:“下雪了,这片天该不是鞑子的长生天掌管,而是我们的老天爷在管事了,这雪来的可真是时候,黄河之北已经在我们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