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楠拱手道:“我也不想如此,我原本只想得到属于自己的一份家业,他们既然不肯,还污蔑辱骂于我,我也只好和他们玉石俱焚。”
江千户呵呵而笑道:“有点意思,但这么一闹你岂不是既受皮肉之苦又拿不到想要的东西,这叫损人不利己呀,何苦来呢?”
宋楠道:“莫非大人想做个中人调停一番?”
江大人睁大眼睛咂舌道:“不简单,当真不简单,连我的心思你都揣摩出来了,你怎知本将军想做个调停?”
宋楠一笑道:“千户大人和宋家想必是熟络之极,但听了事情经过却没立即为他们撑腰,反倒对我有相劝之意,在下斗胆猜测,那是因为我一旦去衙门告状,说不准胜算会很大,宋大公子无法拿出证据来,弄不好还真的家产会被充公,由此也许会牵扯出许多人来,或许连大人你也会被牵连上,所以还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大人出面做个调停,平息此事,岂不皆大欢喜么。”
江大人挑起大指,连声赞道:“了不起,了不起,虽然说的不完全对,但也对了个五六分;你既然如此爽快,我也不妨跟你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去府衙告状那是必败,我敢保证你会死的很惨;但今日之事难免会落入他人耳目之中,蔚州城……嘿嘿……可不只有州衙一家管事,总有一些爱管闲事之人会闻风而动,虽然也不难搪塞,但多一事总比少一事好;我既和宋府熟识,当然也不愿见到有人为难宋府。”
宋楠微微一笑,轻声道:“绣春刀、飞鱼服,大人是不是说这些人呢?”
那江大人眼神凌厉,旋即恢复平和,哈哈一笑不置可否;一旁的宋环母子见江大人和宋楠聊得熟络,心头暗自着急,本来指望着江大人能替自己撑腰,没曾想江大人居然是起意调停,对他们之间的对答,宋环母子也听得一头雾水。
“你是个聪明人,但人太过聪明不是好事,说罢,此事你打算如何善了?”江大人往椅子上一坐,拿起点心复又大嚼起来。
宋楠知道,今日的契机就在此处,说去府衙告状云云,能不能奏效他自己也不清楚,这里是大明朝,和后世可完全不同,自己虽然在后世阅人良多,对于人际之间的微妙关系也把握的游刃有余,但对于这里的情形还是双眼抹黑一概不知,之所以做了那场戏,只是基于人性共有的弱点来针对罢了。
至于猜测出这江大人话语中的含义,那确实后世自己善于观察思考得来的本事,这江大人和随行士兵都是普通的军队服饰,其身份也许只是蔚州驻扎的朝廷军队;那江大人说:‘此地并非州衙一家管事’联系到今日来时街面上看到的鲜衣怒马的锦衣卫士,宋楠很轻松的便猜到他所指为何。
宋楠对明朝虽不是很熟悉,但锦衣卫臭名远扬,数百年后的后世也流传着对这个朝代的锦衣卫的种种描述,这些人为朝廷刺探情报,钻地鼠一般的打探各地的官员缙绅和平民的言行动态,遇到事情像是逐臭之蝇一般的闻风而至;宋家这样的大户虽然看上去实力雄厚,但在锦衣卫看来就是一块大肥肉,如果事情闹大,这个能攫取抄没宋家全部家业的机会他们岂会放过?锦衣卫一插手,宋家的家产便十有八九完蛋了。
这些事江千户自然心中有数,而宋环闫氏母子却压根不知道其中的利害之处,宋环反而有些埋怨道:“千户大人,可不能纵容这种刁民的讹诈,您可不能帮着他说话啊。”
江千户鄙夷道:“你懂个屁?我问你,你能拿出是你是你老子亲生的证据么?”
宋环嗫嚅道:“大人岂能听这小子胡说八道?我是爹爹亲生的,这等事还需要怀疑么?”
江千户斥道:“废话,凭你一句话便能作数,那还要当官的作甚?要证据,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