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小河努力辨认一下,好像是回老楼的那条大巷子。
“边桥?”苟小河浑身没劲儿,伸手往背着他的人脸上摸,嗓子干巴巴的,喊人都有点哑。
“手拿开。”边桥一撇脖子。
“你背着我呢?”苟小河被甩得又是一阵晕,把脑门抵在边桥后脑勺上,两条胳膊搭在边桥肩膀上晃啊晃。
“我背着狗。”边桥说。
苟小河“嘿嘿”乐,突然想起了他们都很小的时候。
“你记不记得上二年级的时候,有一次你膝盖磕破了,打不了弯,我也这样背你回家……”
“嗯,刚到校门口就把我胳膊也给摔了。”边桥接上后半句。
“当时把我吓死了,以为把你给摔死了。”苟小河搂着他的脖子嘟囔。
边桥好像很无语,停了一下,把苟小河往上托托,才继续往前走。
“边桥。”苟小河又喊。
“你是不是好了?”边桥往后侧侧头,“好了就下来。”
他说着就要松手,苟小河还不想下地,摇头否认:“没,头晕,别摔我。”
边桥就背着他继续往前走。
“边桥。”苟小河第三次喊,边桥已经懒得回应了。
“边桥,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
“谁多?”边桥问他。
“平时想跟你说小时候的事,你都不理我。”苟小河又闭上眼。
“我现在也不想理你。”边桥向他说明,“所以你闭嘴。”
“那我想说话怎么办?”苟小河问。
“憋着。”边桥说。
憋了都没五秒钟,苟小河就像一个聋子,自顾自地继续喊:“边桥。”
边桥不说话。
“边桥我特别喜欢你。”苟小河说。
这句话边桥回应了,过了两秒才回应,他问苟小河:“哪种喜欢?”
苟小河在他背上动动,像是要掏什么东西,边桥扭脸,见他费劲巴拉的从兜里掏出一个压烂的蛋挞,应该是吃自助餐时偷偷藏的。
“给你。”苟小河把蛋挞朝边桥递。
边桥站在路灯下看了会儿那个破蛋挞,嘴角动了动:“滚。”
“哦。”苟小河从善如流的收回手,“那我先给你拿着,回家再吃。”
大巷子的坡越来越陡,再跨过几层小台阶,他们就到家了。
边桥托在苟小河腿下的胳膊很稳,上台阶的脚步也很稳,苟小河伏在他肩头上,耳朵贴着边桥的脖子,能听见他的脉搏和呼吸。
这些声音让人无比踏实,曾经陪伴了苟小河整个童年。
没爸没妈,黑漆漆的夜晚只有两个小孩互相陪伴,整整的六年。
“边桥。”
“我有时候特别想,要是你不会长大,还在苟家村就好了。”
这话说得颠三倒四,边桥知道苟小河又迷糊了,将他轻轻往上再托紧点儿。
“你还记不记得你刚到村里的时候,”苟小河的声音也轻下去,语气梦游似的,“我还以为你是小女孩。”
边桥嘴角抬起一抹很淡的笑,没让苟小河察觉,单手托着他的屁股摁密码门。
“然后你去上厕所……踩到屎了,”苟小河沉浸在回忆里不可自拔,“气得哭了半天。”
门“咔”的打开,苟小河浑身一坠,被边桥毫不留情的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