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如今也算得上是同李桓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别人或许是针对李桓,或者说是冷眼看李桓的笑话,但是张仑、朱辅等人却是真的在替李桓担心。
感受到张仑、朱辅几人眼中的关切之色,李桓微微一笑道:「诸位尽管放心便是,我既然敢行此事,自然知晓其中轻重,决然不会拿自己的性命以及一家老小的生死荣辱来开玩笑。」
听李桓这么说,张仑、朱辅几人方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要知道李桓同他们可是联姻,如果李桓真的因为变法而身死族灭的话,他们只怕也很难置身事外,现在看李桓这般自信,出于对李桓的信任,几人倒是有些好奇起来。
李桓的目光落在并没有怎么说话的王阳明身上,缓缓开口道:「不知先生可有闲暇陪李某走上一走。」
王阳明眉头一挑,微微颔首道:「固所愿不敢请尔!」
朝堂之上,虽然说也有一些文官出于种种的目的投靠在李桓的门下为李桓摇旗呐喊,可是这些人之中,几乎大半都非是什么治世之才。
但是王阳明却是不同,且不说王阳明自身惊才绝艳,就是其门下也聚集了一大帮的人才,还有一点就是,前番天子下旨开恩科,其中主考官便是王阳明。
朝廷新纳的那一批新科进士身上天然便打上了王阳明的烙印,尽管说李桓对于这个时代的大多数的文人都不怎么瞧得上。
但是那也只是因为这些文人的私德问题,但是如果说论及才学的话,说实话,这些人还真的可以说是大明帝国最为优秀的一批人了。
毕竟不是真正优秀的人才,还真的很难从千军万马当中杀出来。
大明每一届科考,参考的士子不知凡几,然而真正能够一路杀到最后,平步青云最终成为大明最为煊赫的一批人的却是只有寥寥无几。
不敢说万里挑一,至少也是百里挑一,千里挑一。
如今这么一批新科进士皆已融入了朝堂,有的进入了翰林院,有的则是进入六部观政,更为重要的一点则是做为这一届新科进士的座师王阳明却是没有浪费这般大好的时机,将自己融会贯通的心学做为一门学问开讲于一众人。
心学一道能够奠定王阳明圣贤之地位,其精妙自然是非同一般,对于这个时代的士子而言,不敢说振聋发聩,至少也是令一众士子眼界为之一开。
至少根据锦衣卫私下里打探来的消息,那一批恩科共计录取了一百二十四人,其中足足有近百人在聆听了王阳明几次讲学之后,为王阳明之心学所打动,皆奉王阳明为师,拜入其门下。
相比于朝堂之上位高权重的文官集团,或许这些新晋士子根本就不入流,但是有一点却是无可否认,那就是任何官员都是从头开始,这些士子也是一般。
只要这些士子成长起来,慢慢的进入朝堂各部衙门之中,可以想象那个时候,这些深受王阳明心学所影响的士子绝对是王阳明最大的拥簇。
心学讲究知行合一,恰恰是李桓接下来所需要的臂助。
任何改革变法都是要由人来执行的,毕竟再好的政策如果说没有人去执行或者说是被人扭曲曲解的话,可能真正到了底层便会由利国利民之策最终变成祸国殃民之策。
这是一方真正的世界,每一个人都是有些有肉的存在,任何事情都有可能会发生。
摊丁入亩之法真正想要推行下去的话,绝对不是一句话,一道旨意那么简单,李桓都不用去想便知道,一旦天子正式下旨变革税赋之法。
朝堂之上或许迫于天子的压力,没有人明面上反对,但是真正到了下面州县一级的官员那里,能不能够真正的执行下去,那就是一个未知数了。
反正李桓并不相信底层的官员会那么听话的执行,或者说他们会老老实实的配合他去搞摊丁入亩之法。
李桓同王阳明并肩而行,此时日头已然临近中天,明媚的阳光洒落在李桓二人身上。
王阳明听着李桓与其推心置腹的讲述着接下来他要如何推行税赋改革,心中则是深思着李桓的话,毕竟王阳明先前可是旗帜鲜明的站出来表态支持李桓的。
最重要的是王阳明清楚以眼下大明所处境况,如果说不行改革的话,只怕大明要不了数十年便有可能会迎来改朝换代的劫数,陷入历代王朝的轮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