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生而为王 边巡 3239 字 2022-09-21

……等等!这个是?

安东的指尖停留在画布上,脑海里同步闪过了不久前的情形。

[她是不是很美?]

[你是谁?]

第二幅画上,看不清面容的少年摸着手腕上的树叶,站在巨大的精灵母树下,似乎在说什么。

[……上次有句话,你说错了。]

[错了?]

[你说母树上的树叶数量永远不变,但实际上,她已经少了一片,或者多了一片?]

[原来你就是……难怪、难怪……]

第三幅画上,依旧是那个少年,他托举着王冠,似乎要递给谁。

[放在这里可以吗?]

[那里就可以,谢谢。]

……

每一幅画,安东都可以回忆起当时两人的对话。而画面中那个唯一且始终看不清面容的少年,毋庸置疑就是他自己。

——但这偏偏是一百多年前,由那位已经死去的王创下的作品。

安东看向这些话的页脚,都写着同一个名字:“赛提耶。”

念出这个名字的瞬间,他的心微微一动,似乎冥冥之中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应。

安东的眼里不由浮现出感兴趣的神色,摸了摸保存完好的画纸,喃喃道:“是类似于预言的能力吗,能够在梦里或者别的什么地方看见未来的景象之类的?”

“……不,应该不止是这样。”

他很快想到了那位看不清面容的“幽灵先生”,心里逐渐有了一个更确切的猜测。

或许他可以去见对方一面,而对方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因为在下一幅画上,手拿画册的少年站在母树之下,他的左臂上搭着一面空白的旗帜。

随着风吹过,雪白的旗帜披风一般在他身后烈烈飞扬,宛如高扬的羽翼。

画可以展现出作者的情感,而这幅画面中有一束灿烂的阳光投射而下,悉数落在金发少年身上,这让他看起来像教堂壁画中降临的天使,正站在世界的中心。

画册,旗帜……所有的标志物此刻都正好在他手边。

于是,这幅等候了一百多年的画在安东看来,毋庸置疑是一张“邀请函”:就是今天。我想见你,来找我吧。

……

安东并没有惊动任何人。

走出翡翠王庭的时候,他看见了自天空飞过的星舰群。

“已经出发了吗。”

战舰上的荆棘与刀锋,是洛昂所率领的第三军团的标志。

安东倒是很想亲自去一趟雅恩星,但一是那群保护他过度的军团长们恐怕少不了担忧,甚至可能兴师动众地带走一大批人;二是雅恩星如今已经是个死星,它几乎没有能够再失去的东西,如果只是救助空间站,一个精灵种的领战军团已经足以应付大部分情况。

……实在不行他还能骑着耶梦加得千里奔袭,肯定比飞船和星舰都快。

思索间,安东已经来到了熟悉的母树之下。

雪白的旗帜挂在他的臂膀之间,他微微仰头唤道:“赛提耶?”

这一次他看见了,那道身影从虚空中凭空出现,缓缓落到了他身前。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那人,或者说赛提耶直接开口说道。

安东的金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所以,你真的是前代精灵王?”

他试图看清对方的样子,但仍旧无果,随后,他又想到了画册上同样看不清面容的他的脸,一下子明白了什么。

“你也看不清我的脸吗?”

“确切地说,我看不清这里所有除了母树以外的东西,事物也只能捕捉到大概的轮廓。”赛提耶凝视着面前的金色身影。

在他眼中,金发少年像站在一片朦胧的光里,而他像试图窥探圣光的凡人,连触碰都会被灼伤,所以就算再渴望,却永远只能远远地观望。

他们之间阻隔着太多,生与死,一百年的时间。

……然而,他心中的不甘是如此强烈。

赛提耶缓缓朝前走了一步,视线一瞬不错地紧锁眼前的人:“你既然来了,就说明你至少已经有了猜测,说说吧,我想听你说话。”

他仿佛在等待,又仿佛在鼓励。

安东沉吟了一下,缓缓开口:“我起初的猜测是,你拥有某种预言的能力,你将你预言到的很多场景画了下来,又在死后成为了地缚灵一样的存在。”

“为什么推翻了?”

“因为你的精神力虽然微弱,但在第一次相遇之后,我已经能够感应到了。后来你每次出现之前,我能确认母树之下空无一物——也就是说,你原本不在这里,而是像飞船穿越虫洞一样,突然降临的。”

赛提斯似乎笑了一下:“继续。”

安东道:“于是就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你是从哪里穿越而来的?”他唇角一勾,“这个问题太好回答了——”

“你是活在一百多年前的人,当然也是从一百多年前来的,因为只有活着的你才能使用自己的能力。”

安东越说越快,赛提耶望着他的目光越来越专注,后面的一切早已顺理成章。

安东:“上一次我以母树为媒介,将精神力传送到了很远很远的第三军团那里,这代表我的精神力拥有跨越空间的特性,而之后我问过其他人,他们说以前的王并没有与我一样的能力。”

“也就是说,其他精灵王很可能有着其他各种各样的能力特性,你的特性——应该就是以母树为媒介跨越时间。”

安东看向一旁的壮观巨树,伸手抚上它的主干。

“一百多年前的这时,你一定正将手抵着母树的树干,向它输送精神力,然后你的精神力会化作幽灵一样的存在穿越到未来的某个时间。但是这个能力并不好用,因为它有很多限制,比如你永远只能出现在母树周围且无法离开太远,比如其他人根本察觉不到你的存在,比如你看不清其别人的脸,更控制不了穿越到的具体时间点。”

“……”赛提耶静静地听完,原本平静的神情终于被打破。

他心潮翻涌,像被浇上滚油的火焰,整个人微微发抖。但是下一刻,心中原本燎燃的毒火又突然浇熄,化作一声叫眼眶发热的叹息。

终于有人理解他了。

他望着眼前的金发少年,像望着一个举世无双的珍宝:“我最初只是将这个能力当做一次次神奇的旅行。”

安东颔首,表示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