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是想背主作窃!
在陈森的心里冒出这个想法时,他的呼吸不由一紧,这到底是阴谋,还是……
在这种沉默中,战场上变得静寂非常,在两军交战的前沿,在这片充满血腥味的地方,他们两人就这么静静的站着,看着彼此。
“将军阁下,说实话,我也不是奥斯曼人!”
科普鲁卢打破沉默说道。
“我是阿尔巴及亚人,甚至我的父亲还是出身于基督教家庭,对于奥斯曼我并没有什么感情,所以,我才会站出来希望和你进行谈判!”
这些所谓的“耶尼切里军团”,看似一个个忠诚无比,可是实际上,他们的忠诚从来都是有限的,在历史上,当奥斯曼人被击败之后,被基督教国家俘虏的耶尼切里军团以及奥斯曼士兵,为了活命,竟然恳求改信天主教。
天主教和绿教,彼此被视为异端,为求活命也是拼了。不但耶尼切里军团的那些人如此,就连像科普鲁卢这样的大人物也是如此,而且甚至就连同天方人的信仰也很成问题。
毕竟,这个年代的天方教徒还没有那种土豪似的“迷一般的自信”,尤其是天方人,他们很多人不过只是勉强能吃饱而已,在贫困线上挣扎的他们,很容易改变信仰。最明显的例子就是在葡萄牙在红海、波斯湾等地的殖民据点,不少当地人由于本地的官员盘剥太甚,很多天方人、波斯人,直接改信天主教。所谓的“信仰虔诚”本身就是一个笑话。
科普鲁卢说他对奥斯曼没有感情,陈森并不怀疑,进入奥斯曼这么长时间,对于这个国家,他已经有了基本的了解,奥斯曼人为了迫使阿尔巴尼亚人、塞尔维亚人以及亚美尼亚、保加利亚人改变信仰,推行各种歧视,首先是税收歧视性政策。早在一个半世纪之前,奥斯曼政府就实行差别纳税制度,对基督徒家庭苛以重税,要是家中任意一名男子改宗绿教则可以免除额外的税收。在过去的一个半世纪里,这种税收涨了将近200倍!
还有就是商业歧视,基督徒被禁止参与利润丰厚的商业活动,这些行业通通被绿教徒垄断,最后,就是“血税”,那些被掠走的孩子气会被送往奥斯曼军营进行军事训练并皈依绿教。
由于彪悍的军事传统,大量阿尔巴尼亚人脱颖而出,成为苏丹的近卫军、将军,为奥斯曼帝国南征北战。由于阿尔巴尼亚人勇猛更甚于奥斯曼人,往往被赐以高官厚禄,不仅涌现了大将的将军,甚至有多达二十五人官拜大维齐。阿尔巴尼亚一跃成为奥斯曼将军和宰相的摇篮。
可即便是如此,像科普鲁卢这样人会因为官拜大维齐尔就对帝国保持百分之百的忠诚吗?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他们的忠诚是有限的。
相比于忠诚,他们更渴望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因为他们本身就是为了获得这一切,才会甘愿改变信仰,为主子效力的。
相比对主子的忠诚,他们对荣华富贵的忠诚才是百分之百的。
“谈判……”
打量着这个在奥斯曼帝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维齐尔,陈森反问道。
“既然是谈判,那你肯定有你想要的东西吧。我们就开诚布公吧,先把你想要的说来来听听。”
“将军,不是我想要的,而是我们想要的,我们想要的非常简单,我们知道,在法兰西,有不少贵族是中国册封的世袭官员,宣慰使是吗?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中国可以册封我们为宣慰使,当然我们会向中国皇帝效忠。”
如果是换成其它任何一个国家,科普鲁卢都不会这么干脆利落的议和,为什么对中国可以,因为中国确实信守承诺啊,他们在法兰西册封的那些官员,说是中国的官员,可实际上根本就是土皇帝。
帕夏……那也是奥斯曼苏丹的官员,可如此他们投降中国人的话,他们完全可以作为土皇帝,而且还是世袭的那种,这不就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东西吗?
至于苏丹……根本就不重要!
“哦……”
不以置否的点了点头,陈森反问道。
“那么你们能给我们什么呢?”
“奥斯曼!”
迎着陈森的目光,科普鲁卢沉声说道。
“整个奥斯曼,只要你们愿意,你们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得到整个奥斯曼,到那时,世界上再不会有奥斯曼,只有中国治下的领地!”
当然了,在这片领地中还有一些“半独立王国”,他们就是那些半独立王国里的世袭官员或者说土皇帝,这岂不比为苏丹卖命好,而最重要的是——现在世界上已经没有奥斯曼苏丹了。
其实也正因为没有了奥斯曼苏丹,像科普鲁卢这样的“奴隶”才需一个新的主人去维持他们的权力,否则他们就必须要面对希帕西们的反扑,那些“奥斯曼人”会把他们生吞活咽了。
在历史上,确实也是如此,这支在科普鲁卢之后,完全脱离苏丹掌握的禁卫军,在十九世纪初,终于在苏丹和西帕希们的共同努力下,被彻底清洗了,在一场屠杀之后,禁卫军消失了,至于西帕希领主们则加入新军,成为了帝国的骑兵,成为奥斯曼的“容克”。
现在,与其说他们是背叛了奥斯曼,倒不如说是在自保,为了避免西帕希们反扑时的清算,他们做出了一个对自身最为有利的选择——找到一个新主人。
新的主人,意味着新的机会!
当然也意味着他们的权力、金钱又有了新的保障。
整个奥斯曼!
至少有那么一瞬间,陈森的心跳猛然加速跳了几下。
他说什么?